本事空因為王文龍的存在以及他寫的大量關于海外的書籍,對外開拓儼然已經成為文人之中流行的交談內容。
原本歷史上荷蘭東印度公司在亞洲搞的事情只對福建政壇造成一定影響,但在這個時空,荷蘭人的所作所為也傳了一些風聲到京城之中。
荷蘭人的所作所為:扣船、騷擾,逼迫商人一定要到他們的港口去做買賣,這就是典型的欺行霸市,首善之地的販夫走卒乃至文武百官甚至覺得非常熟悉,因為萬歷皇帝派太監出來開的皇店也是這么操作的。
我大明的皇帝能這么做大家沒話說,荷蘭蕞爾小國也敢來造次,這就不由得大家不生氣了!
原本大明百姓對于歐洲人的歧視鏈底端是西班牙人,西班牙人自從殖民了菲律賓群島之后,就不斷地和福建海商起沖突,殖民手段也是帝國殖民地的那一套,非常的簡單粗暴,在海商之中口碑極差。哪怕是千里之外的京城百姓也知道西班牙人的另一稱“紅毛人”。
這叫法比起純由音譯而來的歐羅巴人、荷蘭人、英國人這些稱呼可是難聽多了。
但最近荷蘭人的受討厭程度大有追趕鴻毛人之事。
小報之上充斥著嘲諷荷蘭人夜郎自大、欺行霸市的文章,甚至朝中各黨派在論戰之時也會拿荷蘭人做反面例子。
但這件事情在大明的首善之地引起的反應也就到如此了。
先不說大明沒有水師,所謂水軍都是基于沿海各要塞的岸防部隊,像沈有容那樣帶領船只去攻擊逃竄到臺灣的倭寇并將之在港口內全殲,已經是大明水軍少有的強勢海外行動了,要他們跑到外洋去和荷蘭人爭奪海上航線控制權,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東林黨和三黨也沒有拿這件事情炒作的想法,雖然福建仕林之中出了不少東林大佬,但東林黨的根子還是在江南,對日貿易的事兒說不定還能引起更大反響,東南亞海面上的事情和他們真沒啥關系,他們既不關心,也不想要這事情牽扯了朝廷黨爭的重心。
而在福建地方上,月港都稅太監梁永卻突然在漳州放出風聲,表示讓荷蘭人在澎湖設一商管似乎也并非全然不可取:
“彼人在澎湖則有所可制,不在澎湖則欲尋一質子尚不可得,故設商管反有好處也。”
不用問梁永這話背后肯定是荷蘭人使了銀子。
而梁永說出這番言語引起哄動之后萬歷皇帝沒有絲毫表示,大概率是荷蘭人不知走什么關系居然往京城中也送了錢。
不過梁永的這番話很快就引起了比荷蘭人攻擊福建海商大得多的反響。
滿朝文武痛陳:荷蘭蕞爾小國攻擊華商之事還未了卻,梁永居然要為荷蘭人爭取澎湖的商管,此真無恥之徒也!
東林群賢以及三黨都出來了,“國賊”“閹奴”的罵聲充斥了當期的邸報,恨不得對梁永食其肉,寢其皮。
這么大的反應,表面原因是因為痛恨漢奸,實際原因則是出于對荷蘭人的擔心。
隨荷蘭人在東南亞怎么活動,害到的也只是出海的福建商人,對于其他地方的高門大族并沒有什么太大損害,滿朝文武跟著罵兩聲就行了,懶得有什么實際行動。
而荷蘭人在澎湖設商館,那針對的是什么地方不言而喻,就光說一條荷蘭人要插手中日貿易便不知有多少江南士大夫要跳腳了。
別說,這些江南士大夫的憂患眼光還真是不錯,壟斷貿易之后,下一步肯定就是將原材料的制作成本,一點一點的壓縮,使原產地的技術轉移。
絲綢如是,茶葉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