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
西王府世子宮懷玉穩坐其中,手里拿著一個摺子,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心思雖重,但並未顯露出來,目光落在一側端坐的老者身上。
老者年過五旬,乃是西王府父王身邊心腹,一身青布長衫,漿洗的發白,卻依然穿在身上,鬚髮皆白,唯有一雙眼睛,亮如秋水。
“陳先生,”
宮懷玉終於開口,聲音壓得極低,
“今日這事.提前一日獻上賀禮,遞賀表,是不是太莽撞了”
手上摩挲著抵進的賀表摺子,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按禮制,藩王賀表,需要循規滔距,咱們這般突兀,怕是要落人口實,尤其是今日的時候,宮里面,調用京營王子騰,和洛云侯邊軍入城,引得禁軍所部皆動,猜忌之心甚重。”
尤其是最后一句話,父王半途折返,這才是朝廷最大的猜忌,如何補救,恐怕是無從下手。
陳良濤慢慢收回窗外目光,放下簾子,隔絕外面聲響,幽幽一笑;
“世子覺得,咱們不這么做,或者應該如何做,朝廷的猜忌會少嗎”
宮懷玉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先生的意思是”
“世子且想一想。”
陳良濤放下手中摺扇,指尖在雙膝輕點一下;
“太上皇六十大壽,看似普天同慶,實則暗流涌動,咱們西王府駐守涼州,手握西北大權,歷來是朝廷眼中釘,之前王府用漢水古道,來個暗度陳倉,可惜慶陽郡守頑滅不靈,只能先下手為強,昨日夜里,教坊司的事,世子也知道,安陽太守死在屋內,西北三郡只剩其一,在此時候,王爺豈能再回京城,相互提防,何曾少過”
嘆了口氣,聯想到王爺回去時候的情形,又是在所難忘;
“世子,西北三郡,除了北云邊郡之外,尤以慶陽郡,和安陽郡為重,府軍調任,以及郡守,皆是由朝廷內閣決議,兵部任命,可惜咱們天時不走運,若是是上一個慶陽郡太守,也無所謂,誰知太平教那些賊子,恰好時機,殺了安陽郡守,這個誤會,就算解不開了。”
這才是最為關鍵的,宮懷玉一聽,手握著奏摺的手,猛然收緊,指節泛白;
“此事,我已然知曉,清晨收到消息,還派了王府鷹衛探查,皇城司那邊回報,說是偶然事件,但先生所言,本世子覺得,大有蹊蹺,怕是這些賊教之人,得了消息。”
那安陽太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此刻死了,教坊司這地,真的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蹊蹺!”
陳良濤冷笑一聲,
“世子,何止是蹊蹺,某家聽說,朝廷已經調任新的慶陽太守赴任,這安陽太守一死,還會有新人上任,全都是新面孔,以后的事,還需要重新計議,所以,此番送壽宴,世子當做第一人,做給朝廷,還有天下人看的,那些關內藩王,來者不善啊。”
以賀壽之名,先聲奪人,要的就是氣勢,為太上皇賀喜,西王府當仁不讓。
這番解說,也讓宮懷玉釋懷,這種時候,劍走偏鋒,未嘗不可,若是循規滔距,明日和百官一同遞上賀表,反倒是顯得心虛,若是今日第一個前來,占了先機不說,“坦坦蕩蕩,”也能緩和朝廷和西北的關係,一舉三得。
宮懷玉面有善意,
“先生,可南王府,北王府,以及東王府那邊,未能通知,怕是落下埋怨.”
“世子,咱們先坐,必然會有人跟,我猜想,南王府世子郎云,若是接到咱們入宮的消息,必然會緊跟其后,尤其是郎家,那位蔣先生,也來京城了,”
陳良濤微微一笑,有了第一步,就會有人走第二步,何況是這些大事,宮懷玉眼睛明亮,南王府的蔣先生,竟然也來了,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