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湖。
天色明亮,湖水清徹澄明,青杜峰矗立湖中,石階順山而上,大殿階前立著一老人,攏著一件灰藍色的氅袍,踏步轉著圈。
李玄宣等了片刻,終于見著一持槍男子落在殿前,練氣九層修為,合手行禮,恭聲道
“思危見過大人。”
“岸邊如何”
李玄宣托起他,急忙來問,此人正是安鷓言之子安思危,大方沉穩,一表人才,聞言低聲道
“適才所見不假,費家向北,一路往江,皆為妃色,數逾百萬,琉璃、金砂諸物夾雜其中,引得眾修掃蕩,盡是人影。”
“聽著北邊的人說,是釋修隕落的異象。”
李玄宣捻須,心中一沉,手中緊了緊,答道
“釋修之屬,極擅轉世,若是不得已隕落,恐怕戰局到了關鍵時刻。”
“大人也是這般說”
安思危話中所指自然是還在岸邊探查的李曦峻了,他話音還未落,殿前已然霜雪浮動,李曦峻穿風入堂,寒廩佩在腰間,面色依舊有些蒼白。
“曦峻”
李玄宣問了一句,李曦峻先回了禮,這才輕聲道
“恐怕有不少法師隕落,江岸似乎有什么靈器鎮壓,情況看起來好的多,先前還有魔修繞來,現下一個也沒有了。”
他一手按劍,在殿中上前一步,思慮片刻,饒有趣味地道
“看來邊燕山未必是什么好地方,真人算計多變,若是江邊守下來,魔修又該往何處去”
李曦峻的話語讓李玄宣放松許多,老人抬眉眺望,突然發覺北方浮動著一股白金之氣,連忙警惕起來。
李曦峻瞳術最為厲害,早已經望穿,輕輕吐了口氣,眼中浮現出異彩,掛在眉宇之間的一絲憂慮也散了,回頭笑道
“原是大捷”
他心中頓時大松,一直握在劍柄上的手也松開了,心中立刻轉念
“看來真有算計在內只是我身居后方,聽不到什么消息,興許是遲炙煙走了步好棋可如若是紫府算計,那可有好戲看”
李玄宣還看不清遠方的人,但見了雷霆彩霞,金氣明陽,結合著李曦峻的話語,心中一下松下來,老人提心吊膽了大半宿,面上抑制不住地流出喜意
“先祖保佑,看這模樣是場大勝”
他漸漸認出自家晚輩,數清了幾人,并未察覺李玄鋒的身影,倒是發覺還有一白甲之人,行走間眾人側立,地位好似極其尊貴,老人立刻道
“似乎還有高修,白氣刺眼,看不清楚,應該早作迎接,不至于失了禮數”
李曦峻微微一愣,明白李玄宣沒有修瞳術,看不清楚,心中一笑,點頭道
“是該隆重些,我等一同去迎”
幾人一并駕風迎出,李曦峻先是略比李玄宣快出一步,察覺到腰間的族中玉佩有所感應而發光,這才放下心來,側身執晚輩禮。
“嘩啦”
李玄宣先是一眼望見持槍的李清虹,她雖然一貫姿態英姿颯爽,眉宇間卻掛了些憂慮,兩側是李曦明與李曦治,雖然有些萎靡不振,看上去卻沒有太重的傷勢。
他心一定,這才去注意中間的白甲修士,這男人面上掛了虎頭玄冑,一直遮到臉頰兩側,甚是威風,瞳孔淡白,須發烏黑,似乎正值盛年。
他臉頰與脖頸森白色的紋路明滅,刺的人睜不開眼,更難端詳他的面容,李玄宣只覺得他這身姿有些熟悉,暗忖
“這金氣比二弟的庚金更多幾分森冷,莫不是兌金一道的高修”
于是更不敢看,默默撇開眼睛,誰知這人還不曾到來,已經叫眾人有面如刀割之感,李玄宣更加疑慮思忖
“莫不是金羽宗真人與我家何干”
待到眾修到了面前,李曦峻已經出言,輕聲道
“見過諸位兄弟長輩。”
他的聲音一貫清朗,李曦明李曦治神色皆低落,未先作答,李清虹竟也看向正中那人,李玄宣心疑,卻聽見微微沙啞的男人聲音
“不必多禮。”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