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宣悚然一驚,問道:
“這是哪來的!”
李周洛顯得有些尷尬,低聲答道:
“這東西…老大人不知道,最早在玄岳傾頹,孔孤皙搬山入荒野之時,他害怕被白鄴都仙道突襲掏空,就已經寄存了不少靈物在我家…”
“后來…荒野也沒了,孔孤皙收拾細軟來了東岸,東西照舊存在我家,最后玄岳道統消亡,大批的胎息乃至練氣靈材,孔孤皙都不想帶回去了,只收拾了寶藥…其余的東西或是贈送、或是賤賣,給了不少勢力做人情…”
“而大部分東西數量頗巨,驟然售賣之下價格極賤,分批售賣沒個五年十年是賣不完的…畢竟也沒有哪一家肯收,他半送半賣,都給了我家做人情。”
李周洛神色驚疑,低聲道:
“如今,我讀了讀這卷軸,比對之下發現,上面的東西將近八九成都是玄岳產出、庫存之物,這還是玄岳山門丟失,孔孤皙又帶了一批靈材回去的結果,如果能完整得到玄岳的資糧,說不準打造這三十二根玄釘一塊靈石都不用花!”
李玄宣這才明白過來,躊躇著往殿中一坐,抬頭道:
“這事情是真人提前安排好的,玄岳如今的處境,恐怕也是分明白了,否則哪里突然來的一道陣法…”
這老人神色一下子多了些疑慮,低聲道:
““紫艮廣谷穿山玄釘”一事還須保密,這名字最不能露,紫煙那頭既然保密了,我們這頭更好辦,不要提山,不要提艮,最好連玄都不要提,實在有人問,就是說叫“三十二府紫廣靈針”。”
李周洛恭敬應諾,老人咳嗽一聲,繼續道:
“靈物的事情和福地的事情,都讓決吟去辦,他修為高深,行事清楚,比洲里的人都厲害。”
老人交代了一陣,便從殿中出去,從袖中取出那枚鯉魚一般的木盒來,到了空曠的偏殿坐下,打開來看。
頭一盒是李闕惜的,這孩子在宗內顯然用過功,字跡都俊秀了很多,大體問了問家中的事情,關心了李玄宣的身體,一共三頁,最后還提了一嘴:
‘紫煙奇異靈物頗多,晚輩在大比中得了賞賜,求取也有份額,家中若有什么緊缺的,可以問晚輩。’
老人把信放了,李闕宜的這一封信明顯厚得多,相較于妹妹李闕惜有聞武單獨送家信,她把給各個人的信都堆在這里,李玄宣挑了自己的那封看,這女孩問了好,特地問了他父親李周昉是否成日求蔭蔽,余下的篇幅委婉了很久,問家里能不能送三種資糧過去。
李玄宣看了一陣,這三種資糧自己儲物袋里就有兩種,余下的也不難收集,自己補上就好,又取了不少丹藥回來,一同裝好,寫了回信讓人送回去。
他把余下的信分開給眾人送過去,把兩姐妹的信都放進袖子里,獨自從側旁的回廊又回到青杜上去,心道:
“這世事就是顛倒是非,闕宜刻苦,早修成練氣,反倒入了紫氣,倘若小時候偷一偷懶,慢上一步,牧座一定要她…闕惜清高自矜,才情不顯,晚生兩年,反倒入了牧座。”
“聞武這家伙會教、肯教,闕惜看著也肯學…性情的缺憾補足了,從資糧到背景如云泥,要一飛沖天了…”
李玄宣年紀大了,看得事情不少,隱隱對未來的事情有預感,見了這兩姐妹的信,心中是復雜極了。
李玄宣回了青杜去,平崖洲上卻很熱鬧,李周洛很快把事情安排好,送了紫煙門的修士入洲,在東邊住下,交代著把崔決吟叫過來,一時間燈火通明,一片喧嘩。
西側的庭院卻很安靜,暗沉沉,丁威锃正駕著風落回院子里,這燕頷虎須的大漢顯得有些急切,見了門前的婢女,問道:
“夫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