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山城經過寧氏數代耕耘,幾乎上下的人都姓寧了,面對著滿天大雪的天象,諸修當然明白是何意義,也不敢去清理滿城的白雪,只忐忑不安地望著天際。
最高處的大殿之中,一位素衣女子正端坐其上,看上去中年模樣,階下則站著一男子,一身甲衣,面相狠厲,遠遠看著就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母親,雪小了。”
李淵欽站在殿門前,望著滿天落下的雪花,開口問了一句,寧和棉則從位子上站起身來,相較于兒子的冷靜,她明顯有些忐忑,邁步出了殿,沉聲道:
“一同去迎接真人吧!”
無論寧婉成與不成,這一趟是非走不得。
母子一同到了幽深的洞府外室,這座洞府的大門已經爬滿了冰霜,那一只三目岹山獸的石像依舊盤踞在洞府之前,被堆積的霜雪涂成了雪白的顏色,只有那三只眼睛幽幽地盯著前方。
寧和棉伸出手來,按在這石像的長角之處,原先堅硬無法移動的機關已經松動,輕輕轉動之下,滿是冰霜的洞府大門轟然開啟,濃郁的寒霜之氣從縫隙之中噴涌而出,如同一條純白色的河流。
李淵欽凍得手腳冰涼,母子二人如今都是筑基,可對上這等寒氣也是暗暗發怵,稍稍等著最濃郁的一處過了,這才挪動洞府之門,邁步而入。
元素真人閉鎖了洞府之陣,這大陣經過他設計改造與神通加持,早已經與原先不同,內里立了一座灴火之燈,唯有這座法燈受了寒氣侵襲而熄滅,原本閉鎖的大陣才可以開啟。
這法子構思精巧,幾乎解決了所有問題,寧家即使出了叛徒也打擾不得,只要洞府內部寒炁涌動便能進入,寧婉出關最好,若是隕落,寧家人也能入關收拾遺物。
李淵欽頂著刺骨的寒炁入內,入目所及就是放在洞府內門邊玉桌上的一盞玉燈,早已經熄滅,只留下洞府中昏黃的光芒。
這是寧迢宵修行之所,那常年浸滿靈氣的玉臺靜靜的立在幽暗之處,墻壁上則隱隱約約煥發著陣陣幽光,李淵欽細細的看了一眼,只覺得心中發寒。
這石壁上幽色閃動,似乎有很多人站在墻面上往外看,讓他后頸上沁出汗來,寧和棉拉了拉他,低聲道:
“真人修行之所,少聽少看。”
李淵欽低了低頭,寧婉修行的密室還在洞府另一側,不過十余步路,他才邁出一步,卻聽著身旁的母親撲通一聲跪下來了,恭恭敬敬地道:
“拜見真人!”
他猛地抬頭,方才還空無一物的玉臺上已經坐了一白裙女子。
她身材高挑,眉眼彎彎,黑發披散在身后,眉心點著一點雪白色的豎紋,容顏頗有些溫婉柔和之氣,那雙眸子卻帶著些清冷,令人挪不開眼睛。
這女子看起來才二十歲左右,衣袖繪著金紋,挨著玉臺靜靜坐著,白皙的大腿懸在臺邊,赤足踩在潔白的云霧之中。
整座洞府中驟然沁滿松香。
李淵欽連忙退出一步,跪在母親身后,聽著這仙子聲音清冷:
“和棉,李玄鋒呢?”
寧婉并沒有去問寧迢宵,似乎早就知道這位長輩的結局,明明是她成就神通的日子,看著空蕩蕩的洞府,女子的目光中帶著悲意,寧和棉恭敬地道:
“南北大戰,夫君為阻釋修南下而戰死。”
寧婉目光微微黯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