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羊子身后的黑暗蠕動著,
須臾時間,
又有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黑羊從黑暗里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它們一身的皮毛黑得與眾不同,
與真實的黑暗都區分了開來。
黑羊群之后,響起羊倌揮舞鞭子的聲音。
羊群便向著氈房這邊漫淹了過來
砰
蘇午猛然間閉鎖了氈房的門,將氈房內的一應物什都堆在門口,死死地把門堵住
不過,這座氈房本身就是個厚帳篷而已,
本身并沒有堅實的墻壁,
莫說漫過來的羊群來歷詭異,就一個普通的羊群,呼啦啦一片沖過來,也可能把帳篷踩塌
但躲在帳篷里,看不到外界的景象,
到底是能給人帶來幾分安全感的。
蘇午躲在一個角落,摟著鬼獒,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
他聽見群羊踐踏草地,咀嚼草莖的聲音;
羊倌兒揮舞鞭子的響動;
陰風卷過門口的聲音。
那一陣陣的聲音交雜著,向著蘇午所處的這座氈房鋪壓而來。
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蘇午心跳加速,目光看向柴草床上的孩童尸體。
這時,
一縷陰冷的詭韻從氈房的門口外,滲透了進來,
穿越過層層阻隔,縈繞在蘇午身周。
門外,響起羊倌的吆喝聲“該走了該走了”
他的吆喝聲似是有一種未名的力量,讓蘇午降臨于少年卓杰軀殼內的意都跟著顫抖起來,像是要隨著這吆喝聲一齊離開
“走你麻丨痹”蘇午忽然大喝了一聲
他的意凝練成一串銘文,那銘文忽又化作黑龍,在少年卓杰的眼中不斷盤轉
化為漆黑漩渦
那股牽引著蘇午的意的未名力量,頓時像是觸電了似的,瞬間彈開
門外,
羊倌驅趕著羊群,調轉了方向,緩緩離去。
而這個龐大的黑羊群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只小羊。
柴草床上的孩童尸體加速腐化,
氈房里漸漸彌散起一股尸首味。
蘇午聽著門外的種種動靜,在一瞬間都消失無蹤。
他看著懷里的鬼獒,
鬼獒沖他眨了眨眼,搖了搖尾巴。
沒事了
蘇午吐出一口氣。
無想尊能寺。
諸項圓寂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經綸院的僧眾們圍繞著圓寂住持尊者的佛塔,誦念經文,為潔白的佛塔披上一根根雪白的綢緞;
與住持尊者在同一天降生的老牦牛被宰殺,戒律院的僧眾將一塊塊牛尸裹上糌粑,拋給天空中盤旋的禿鷹。
供奉著大日如來的寺院主殿內,
東西二院長老分列左右,
第一戒律僧廣法等大僧侶,在長老僧侶之下依次排開。
接受著寺廟統轄下的農民獻上的禮物;
其他有交集的寺院派來的僧侶的祭拜;
昌云宗府的官員業已守在了正殿內,等候記錄無想尊能寺的新任住持待到雄湖那兩伙廝殺的人馬決出勝負,最先踏入寺院的那個佛子,即將承繼無想尊能寺的住持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