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正值男主人韓仲文去蘇州談生意、不在家中,盧象升莫說去見兩位年輕女眷了,便是踏進大門,也恐招惹物議。
而由顧壽潛這位韓府的準女婿一道陪來,就無甚不妥之處了。
待韓希孟和鄭海珠進來,盧象升瞄一眼蹲在門口飭弄花草、其實行望風之責的鄭守寬,開門見山道“盧某看兵書時,約略記得磷火的一種用法,方才匆匆趕回學校藏書樓,翻閱溫故,果然找出那幾頁,或許可以解釋,磷火為何沒有速燃。”
二女異口同聲問道“為何”
“用木炭與硫磺,一同煅燒,可得到黃如菜籽油的汁液。若將磷石放入其中,石亦溶之。封存于瓷瓶中,則靜如水銀。若澆灌在物上,初時看起來只是水漬,但隨著硫炭水揮發殆盡,磷油顯露,便會突然騰起火焰。”
鄭海珠聽了盧象升所言,不由暗暗赧然。
這估計就是初高中化學知識,白磷的硫化碳溶液,可惜自己都還給老師了。
她凝神回憶一番,恍然大悟,向盧象升道“隊伍出發前,我等在車下,因贊嘆馬兒扎得精美,還仔細瞧過,絹帛上肯定沒有水漬。而巡游開始后,唯一有可能靠近花車、澆灌液體卻不引人注意的,是手持桑葉枝條、潑灑井水起舞的女娃娃們。倘使兇手混于其間,將硫磺磷油潑在馬腳上,只消過得片刻,那馬,便如同中了天火,爆燃起來。”
一旁的顧壽潛聞言,忙道“那些桑農,多為我家的佃戶。明日我便以陪盧賢弟游佘山的由頭,去桑園探訪,或可知曉哪幾戶出人跳桑枝舞。”
韓希孟正想叮囑未婚夫幾句,屋外的鄭守寬忽然高聲道“三小姐,三小姐從詩社回來嗎”
韓希盈匆匆跨進屋,見到鄭海珠的模樣,一臉駭意,繼而又作出松一口氣的表情,道“方才聽范破虜講,阿珠出了事,好在盧公子智勇雙全,總算有驚無險,一點皮肉傷。阿珠,大難躲過,你必有后福。”
鄭海珠道一句“多承三小姐掛念”,又淡淡問“三小姐今日沒去詩社,去的我們學校”
韓希盈滿臉誠懇“先去的詩社,再去的學校。阿珠辦起的學堂,那般有趣,我也覺得面上有光,便邀詩社的姐妹們去瞧瞧。”
二伯母錢氏,性子本就綿軟老實,如今對鄭海珠也不像對尋常仆婢那般,而是頗為在意她的喜怒,錢氏知曉鄭丫頭對三房母女都厭憎,遂以長輩之尊,出來和緩氣氛,對韓希盈笑道“阿盈,可去看了你大姐的裁造刺繡坊”
“看了,范師傅和破虜小妹妹,管得真好。”
“好,等你出嫁時,也給你陪嫁這么一份產業。”
“呀,伯母怎好當著貴客說這些,阿盈先回屋了。”韓希盈登時作出羞臊局促之態,起身,垂眸捏袖地沖盧象升和顧壽潛福一福,告辭出去。
鄭海珠對此女的綠茶風格,已見怪不怪,此際琢磨的,乃是她為何忽然引領一眾松江小名媛去參觀學校和韓希孟的產業
定不是因為突發閑情雅致。
此前姚氏說過,韓希盈不止一次地告訴松江大戶女眷們,姐姐不愛蘇繡、獨辟蹊徑地模擬畫繡,若是臨摹宋畫也便罷了,偏偏又去琢磨東瀛的畫。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