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看怎么查。”周苗苗冷笑一聲,說,“他不是不敢查,而是不能查。”
“別看舉報信來的很突然,恰恰證明有人想要渾水摸魚,或者說利用工作組。”
周苗苗一副了然的模樣,看著墻角的幾株蘭花道,“楊駿又不傻,怎么可能甘為驅使。”
“這么說,舉報信不查了?”
周坦手腳倒是麻利,看樣子在家是經常做家務的,這會兒挨著周苗苗坐了,手上也不閑著,又幫媳婦捏起了小腿,一副殷勤模樣。
周苗苗也坦然享受著,撇了嘴角說道:“查啊,怎么能不查,看怎么查唄。”
“你擔心他們會查我啊?”
好像看出了周坦目光里的擔憂,她好笑地伸出手拍了拍愛人的臉,說道:“不會的。”
“也是,就算他們想找你談話也得先征得我的同意才行。”周坦說這話一點都不委屈,眉目之間甚至有幾分堅毅,“咱們是夫妻。”
這話卻是承諾了,也是對周苗苗的保證。
“左右不過是走個過場,別跟他們較真。”周苗苗看了他一眼,輕笑著說道:“放心吧,老李倒不了,副職還有可能下來,一把手用的還是才能,像老蘇那樣的頂個屁用。”
她當然明白周坦的擔憂,無非是怕老李倒了把他們砸死,更怕老李倒了他們無依無靠。
說實在的,周坦這份擔憂和對她的放縱、舍得,倒是讓周苗苗心生出幾分寂寥來。
這份優渥到底不是正路子來的,就算周坦今天如此坦然,誰敢保證他以后呢。
現在周坦只是個正科,他要是個正處呢?
周苗苗本是機靈通透之人,早在心里計算好了一切,周坦這幅交心的模樣,她看在眼里沒有一絲感動,全是冷冰冰的做作和虛偽。
都不如伺候李學武。
最起碼李學武不會騙她,就算是嫌棄,也會拍拍她的臉,不讓親。
“我還是有幾分不明白。”周坦一副求教的模樣,仔細地問道:“為啥一把不會下來?這跟才能有什么關系,為啥副職就不行?”
“你難道不知老李是怎么上去的?”周苗苗轉頭看了他問道:“你都知道,上面的領導會不知道?你仔細想想,上面的領導明明知道他的手段和出身,為啥還要用他?”
不等周坦回答,周苗苗直白地解釋道:“說白了,老李就算有再多的問題,那也是小問題,并不會影響到大局。”
“大局是什么,是在他的組織和帶領下,紅星廠發展壯大成為了紅星鋼鐵集團。”
她拍了拍周坦的手,示意他捏捏肩膀,嘴里卻是沒有停下來。
“同紅星鋼鐵集團現如今的發展比起來,你覺得舉報信上的這些內容重要嗎?”
“可是——”周坦和順地幫媳婦捏了肩膀,手法十分的專業,一看就是仔細學過的。
他有些遲疑地問道:“換一個同樣有能力的上去不就行了嗎?為啥還要忍著他?”
“哪里值當一個忍字,你讀書讀傻了。”周苗苗回頭笑著瞥了他一眼,道:“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懂不懂,御下之道啊。”
“你可以嚴格要求自己,但不能嚴格要求下屬,否則你要累死。同樣的道理,上面總不可能找到比老李更合適的干部了。”
“就算找到了,誰敢保證對方比老李干的好,萬一影響了發展怎么辦?你當更換一把手是那么容易的?反而是換副手影響不大。”
周苗苗轉過身看了周坦,道:“其實道理很簡單,老李的錯誤還能糾正,他的價值遠遠超過了換掉他所產生的影響,就可以用他。”
“你且看著吧,舉報信的事必定要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遭殃的無非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