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說了,啊,這早先跑堂的吆喝不好聽,還吵,人家西方的餐廳都安靜,高級,講究。
鬼扯,真正有生活的人都知道,市井飯館全世界都吵,高級餐廳都安靜。
你說跑堂的吆喝聲吵鬧,那是你沒上過飯館的二樓、三樓包廂。
你說西餐廳安靜高級,那多半是從影視作品中看到的,屬于刻板印象。
為什么要說這一家飯館“講究”呢,不僅僅是有跑堂的伙計、了高的伙計,還有門前掛著的四個幌子。
南方的飯店,乃至是京城的飯店都沒有這種情況,唯獨東北的飯店。
飯店門口懸掛著的幌子代表了飯店的能力和等級。
懸掛一幌代表供應小吃,兩幌表示提供炒菜,四幌則標識可承辦酒席,且飯館最多懸掛四幌。
你要說我廚藝高超,飯店很大,我要掛八個幌子,十六個幌子。那你不是廚藝高超,而是腦子有包。
掛四個幌子的大飯館子至少得有兩層樓,一層大廳擺二三十張桌子,二層則是設多個單間雅座。
這一處飯館子一層大廳里并沒有那么多張桌子,但桌椅板凳從用料上看著就很考究。
大廳里有通往二樓的樓梯,樓上李學武也曾經上去過,裝修的還算湊合。
怎么說呢,這個年代的對外經營場所都是經過改造后建的,有幾個是民國的古建筑啊,很少很少。
受經濟條件和形勢環境影響,這處飯店門口懸掛四個幌子倒也名副其實。
要說他們家名不副實,其實不用客人來質疑,同行早就上門“踢館”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同行才是赤溜溜的仇恨嘛——
能活到現在,還能經營下去,就說明這飯館的手藝是應當的。
“您先吃著,剩下的菜后廚已經在做了。”
跑堂的伙計倒是會說話,一邊給兩人擺著二米飯,一邊客氣了一句。
見李學武點頭,他這才微微弓著腰,后退兩步收著托盤往后廚去了。
棒梗看不出這里面的門道啊,他只覺得這家飯館很特別。
能不特別嘛,有服務員主動提供點菜服務,還有服務員親自端菜。
京城的飯館子他雖然沒吃過,但也見過、聽過,別忘了,他還是廚子學徒呢。
雖然廚子這一行他這輩子都可能畢不了業,但也聽師父說過一些知識。
京城普通飯店的服務水平有多低,墻上掛著的提示牌就已經展露無疑。
別打客人就行,剩下的……
“瞅啥?沒吃過啊?”
李學武見這小子拔著脖子盯桌上那份酸菜白肉,便問了他一句。
棒梗也實在,微微搖頭說道:“吃過,就是沒吃過這個樣式兒的。”
家里燉酸菜,盛出鍋時也不用擺盤,看起來可不就沒這樣好看嘛。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沒再搭理他,拿起筷子嘗了嘗,還是以前的味道。
酸菜白肉有個講究,就是肉不能太厚了,跟殺豬菜有區別。
殺豬菜恨不得給豬一刀切兩半,直接燉酸菜,而酸菜白肉不是這樣的。
酸菜上的白肉吃起來一點都不膩人,肉的味道和口感還適中。
你吃殺豬菜可以將臭豆腐塊兒那么厚、那么大的肉片子摞上四五片一起塞嘴里,坐炕頭上吃沒人笑話你。
你要在飯店這么吃酸菜白肉,人家還以為你多長時間沒吃肉了呢。
“真好吃——”
棒梗真好像第一次吃這樣的酸菜肉,嘗了一口后眼睛瞪得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