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回過頭,看向前面講道:“如果不把重工業從京城那個泥潭里挪到鋼城,咱們現在都別想摸著集團化的邊,有法也是鏡花水月。”
“這一點我就佩服你。”
鄺玉生點了點他,道:“能比大多數人先一步看到企業的危機。”
“那時候我沒想明白,怎么就選擇搬遷了呢,而且是所有重工業。”
他感慨著搖頭講道:“還是京城工業決定重建京一廠我才反應過來,地區對資源的保守態度不清道不明,可實實在在就有這樣的規則。”
“沒有政策扶持,要想在一個地區站穩腳跟,我想不出有多難。”
鄺玉生看向他講道:“其實當時你也考慮資源大省來著吧?”
“呵呵呵——”李學武笑而不語,這些話現在還有什么意思。
鄺玉生卻很理解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講道:“要沒有冶金廠早就立足于鋼城,咱們往哪搬都不夠人家生吃活剝的,外鄉人到哪都受欺負啊。”
“其實攀枝花鋼鐵基地也遇到過管理問題,你可能不知道。”
他介紹道:“當時國家調集了全國范圍內的冶金、地質、煤炭、鐵路、機械、交通和城建等領域的專業人員,組成了一支近三萬人的龐大建設隊伍。”
“你想吧,三萬人啊。”
鄺玉生比劃著手指頭強調道:“不是從京城調三萬名職工過來,也不是自己培養的干部和工人,是從全國各地工業企業征調過去的。”
“光是想想這個數字,再想想人員來源情況就夠負責人頭疼的了。”
“三線大會戰打的不就是磨合和協同嘛,共患難還是可以的。”
李學武扭頭看了他講道:“紅星鋼鐵集團還真就缺一次這樣的團結的戰斗,缺一次凝聚人心的會戰。”
“人心最善變,哪是那么容易好凝聚的,現在不是有機會嘛。”
鄺玉生指了指車窗外正在封路施工現場,豎起來的紅旗旁是寫著“紅星鋼鐵集團聯合建筑工程總公司第四工程分公司”的巨大牌子。
天冷了,但土層還沒有上凍,為了爭取在封凍前搶到施工條件,工程四公司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開工的一聲令下便開始了土方挖掘作業。
位于紅星工業區的地下防空工程開始建設,總投資超過了500萬元。
這部分工程投入會計入年度匯算指標,也就是,集團墊付工程款,上級在核銷企業生產利潤的時候會扣除,怎么都是組織的錢,該干就干。
在上面統一下達的指令中還有籌建水泥廠的要求,李學武后來想了想,鋼城并不缺少水泥廠,自己搞建設完全是過度投資,所以就沒搞。
沒搞是沒搞,拿不到工業施工計劃指標,鋼城的水泥廠也沒有“余糧”賣給工業區使用。
就算有庫存也不能賣給工業區。
這怎么辦?沒有水泥地下工程怎么施工,這不是急死人嘛!
魯迅先生曾經過,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嗎?
水泥廠是不能直接將水泥賣給工業區,可沒不能用作企業間資源交換啊,這是五個七的指示政策。
水泥廠屬市建筑系統管轄,水泥廠不缺鋼鐵資源,但建筑系統缺啊。
再了,紅星鋼鐵集團也不止有鋼鐵資源,其他資源也大大地有啊。
最關鍵的一點,冬季施工條件惡劣,東北地區少有水泥使用環境。
也就是,到明年的四月份,這些水泥廠本應該減產歇業的,現在不用怕生產出來的水泥吸潮變質了。
別的地方缺少水泥使用環境,但工業區的地下工程不缺。
只要往下深挖,地下溫度一定比地上高,至少不會低于零上五度。
零上五度是混凝土正常凝結的最低標準,低于這個溫度就差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