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的心思都放在這上頭了,以至于后面喝茶也喝的不是很認真,說不上心不在焉,但并不熱切。
趙平娘見狀還以為崔舒若是因為剛剛絹布上的內容才如此神思不屬,所以一個勁的憋笑。回去的時候,趙平娘還特地跳到崔舒若的馬車上,笑瞇瞇的同崔舒若說,若是想要見一見他人,也不是不行,但必須把她帶上。
趙平娘還說她不是迂腐的人,只要不私奔或是情定終生,多見見人有什么不成的,建康兒郎雖好,但總要挑一挑才能撿著最好的。
知道趙平娘估計是曲解了什么,崔舒若并沒有解釋,因為說不準自己真有需要趙平娘護送的時候。
況且,給她送絹布的人,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在崔舒若懷疑送絹布的人,究竟是何用意的時候,坐在崔舒若她們對面茶樓的鄭衡之,也陷入迷茫。
他不可能認錯崔神佑,可剛剛在對面用茶的女子確實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也許世上真的會有長相相似之人,但絕無可能完全相同。因為大多只是肉眼上相差無幾,可鄭衡之從崔神佑幼年起就幫她作畫,骨相皮相,即便是一丁半點的差異他也能發覺。
但衡陽郡主崔舒若,確確實實和崔神佑完全相同。
她們就只能是一個人。
可鄭衡之覺得不是,他太熟悉崔神佑了,小到她笑起來時先彎的眼睛還是唇,大到用點心時喜歡先咬掉突出來的部分
一個人失憶了,可以改變性子,神情也變得不同,可真的能所有熟悉的小習慣小動作都變了嗎
崔成德可以通過崔舒若手心有小朱砂痣,同樣喜愛吃甜來判斷她是崔神佑。但鄭衡之的體貼細致絕非說說而已,他能發覺崔舒若喜歡的是甜而不膩,神佑卻是再甜的東西也不覺得膩。
他徹底陷入迷茫,已分辨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而回到齊國公府的崔舒若,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在作畫,是一種旁人沒見過的花,她讓管事出去采買,盡量找西域來的客商,看看能否有認識并且可以賣給她的。
但一連幾日都收效甚微。
因為胡人的南下,中原大片土地狼煙四起,西域的商人想過來也變得不易。要知道胡人自己的政權也不穩固,別看他們殺起漢人來不留情,自相殘殺時同樣狠絕。
雖然尋找棉花的事情不順利,但崔舒若并沒有氣餒,她不是做夢能一蹴而就的人,而是試著開始畫壓棉花的種種器具。
棉花里頭的籽多,靠一點一點摘要耗費到什么時候,還有如何變成能用的絲線,都是需要經過一道道工序的,并非嘴巴一張一閉,一切就迎刃而解。
她雖然是理科生,但也做不到隨隨便便就能畫出何時的尺寸。能知道這些,還是靠她爺爺愛好廣泛,動不動愛教她歷史上有趣的改革和帶來廣泛影響的變動。
而衣被天下得黃道婆,自然也在其列,她改造和制造的機具,崔舒若勉強有點印象,過了這么多年,依稀記得大概的輪廓。
在崔舒若陷入回憶,不停的浪費紙張時,婢女們卻閑聊起前院的事。
說是鄭十郎最近日日帶著他堂兄鄭衡之到趙巍衡那借書看,說是借書,帶回去尋人抄錄一份也就是了,何必要如此麻煩。
說不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是不知道府上兩位娘子,就是是沖著誰去的。不過,兩位鄭家郎君都是建康城里難得的才俊了。鄭十郎雖比鄭衡之略遜色些,但也說得上是俊爽有風姿。
而且兩位郎君,不管拎哪個出來,和娘子們都是相配的。
崔舒若聽著,卻覺察出不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