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帶著趙平娘前來給齊國公送參湯,聊表孝心,見著這一幕,兩個女娘站著看了許久。最后還是崔舒若吩咐下人拿到灶上溫著,他后面會喝的。
然后崔舒若就帶著趙平娘回去。
她們穿著大氅,下人在后面撐傘擋雪。
一路上走的寂靜無聲,崔舒若伸手握住飄落的雪花,不知道觸動了趙平娘哪根弦,她突然就一嘆,而后喋喋不休的抱怨起來,“你說說,這像話嗎,別說是阿耶了,即便是我也看不下去,定北王即便有失察之罪,可人已死,又是為國捐軀,不給王爵的喪儀也就罷了,怎么能連郡王的喪儀都不給最后按七八品小官的規制,甚至連大張旗鼓的送葬都不允。”
趙平娘說著,就踢了一腳雪,顯見要氣死了。
“我真真是氣不過”趙平娘的臉上盡是憤怒,“圣人的旨意一下,整個建康的人都知道他厭惡定北王,沒人敢去祭拜,免得遭了圣人的眼,沒見我們阿耶都只能困在家中嗎。
他、他竟是忘了,幽州的將士可還在前線浴血奮戰啊”
崔舒若的面色波瀾不驚,先前那些事,早夠她看清老皇帝的為人了。
她看著雪花在自己柔軟的掌心融化,她握住手,做了決定,她說,“阿姐。”
“嗯”趙平娘側頭。
崔舒若的眼睛黑白分明,語氣平淡的說,“我想出去。”
“冰天雪地出去什么等等”趙平娘猛然意識到什么,驚訝道“你的意思不會是”
崔舒若直視她,點頭,“嗯。”
兩個主子打啞謎一般,婢女們都摸不著頭腦,也許有能聽懂的,但她們可不會蠢到四處宣揚,譬如行雪。
趙平娘不過思忖片刻,也下定決心,“好”
然后她們倆狀若無事的回到了崔舒若的院子,還說要小憩一會兒。崔舒若吩咐行雪,趙平娘吩咐洗眉,只要她們兩個伺候,其余人都被趕了出去。
而進了屋子,崔舒若和趙平娘就吩咐她們一定要嚴守房門,不能叫人進來。
然后她們兩個將頭上的珠翠全摘了,換了一身婢女穿的衣裳,盡管她們的貼身婢女穿的依舊很好,可好歹沒有先前顯眼,外人瞧著只以為是小官之女。
任誰都想不到齊國公府的兩位郡主身上。
而且她們還戴上了帷帽,不同于冪籬長至腳踝,僅僅遮到了脖子,但外人橫豎是瞧不清她們樣貌的,只如霧里看花,朦朦朧朧。
兩人既然準備悄悄出去,也沒法子從正門走,哪怕是裝成行雪和洗眉的樣子,因為她們倆在府里是不可能帶帷帽的,而且身為兩位郡主的貼身大婢女,太多人識得,不好裝。
最后還是趙平娘對這種事有經驗,她悄悄帶著崔舒若避人去了后院的一處院墻。
這里的院子年久失修,也沒什么人住,關鍵是墻矮一些,又臨街,跑出去最方便。結果趙平娘帶著崔舒若剛推開院門,就看見墻上正翻著一個人呢,墻下還有人叮囑他小心些。
仔細一看,翻墻的男人是趙巍衡,底下站著的女子是孫宛娘。
他們倆看見崔舒若和趙平娘也很愕然。
“你們倆,這是要私奔”趙平娘作為年紀最大的那個,理所應該地站了出來。
當然,她說的也是玩笑話,畢竟趙巍衡跟孫宛娘已經成婚了。就是這個樣子,的確容易讓人誤會他們是不是在做奇怪的事情。
誰好人家成了婚沒多久的小夫妻會跑到沒人的院子里,郎婿還爬墻。
要是換個人,該讓人懷疑是不是要偷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