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三尺有神明,接下來,若是還有人不按規矩領粥,欺凌老弱,皆會被神明懲罰。”她淡聲道。
而崔舒若身邊的甲士們則整齊劃一地大聲重復崔舒若說的話,確保能叫所有人都聽見。果不其然,這話一傳出去,就有不少人偷偷站回原位,還有人嚇得臉都白了。
沒有人會懷疑崔舒若說話的真實性。
她是仙人弟子而,剛剛那個邋遢的壯年男人受傷得也太過詭異,確實像是被無形中的手抓住懲戒。
百姓們低下頭顱,嗡嗡聲不止,有怯懦不敢說話的,有偷偷拜崔舒若的。
可當崔舒若掃了一眼,淡聲道“安靜。”
僅僅是這一聲,甚至還沒等成排的甲士重復,也不知為何,偌大城門前竟真的完全安靜了下來。
負責施粥的青衣小官不住的擦汗,明明是依舊寒冷的春日,可他卻滿頭大汗,顯見是緊張極了。他是并州過來的人,自然是知道崔舒若的厲害,他生怕崔舒若會因此發怒。
好在并沒有,而且之后即便不用甲士們來回巡邏,也再也見不到有人敢欺凌老弱,甚至沒人敢重新領一回。但就是崔舒若施粥的那一處,比周圍排得要長很多,尤其是抱著小孩的。
也許是對于神明的盲目拜服,百姓們認為崔舒若既然是仙人弟子,肯定也是有福氣的人,說不準喝了她施過的粥,就能百病全消,再無災禍,后面的一年順順利利。
雖然崔舒若從沒有這么說過,她身邊的人也沒穿過這個消息,但架不住百姓愛聯想,而且擅長以訛傳訛。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每每到了香火鼎盛的寺廟開素齋時,就有許多人搶著去。
那些人里頭,一多半是做著會被神仙與佛祖保佑的念頭去的。
這也就苦了崔舒若。
她的這具身體嬌弱,又被養在深閨,出入動輒十幾二十幾個婢女跟隨,什么事都不需要她親手做。如今乍然干活,那舀粥的勺子又大又重,她還要不停地裝進百姓的碗里,沒過多久手就開始酸痛了。
可看看那么多滿懷希冀的百姓,崔舒若只好換成左手,左右來回換了許多次,到最后完全是靠著意志力才勉強堅持下來。其實手都抖得不行了,但為了維持住自己的威懾力,她硬是做到神情不變。
只撐到她自己該用午膳的時候,才換人。
崔舒若看了眼自己如今的功德值,足足有四萬多她其實還是挺高興的,有這些暫時是不必擔憂性命了,等到齊國公后面下令大量種植棉花,并且讓百姓們受益的時候,她還能加不少功德值。
坐進轎子里以后,她直接脫力了。
還好擅長按摩的雀音一直候著,只等著幫崔舒若按一按幾個穴位,減少酸痛。
這時候還不明顯,等到回府邸里用午膳和晚膳的時候,才顯出來了。她連筷子都握不動,止不住手的酸痛,下意識抖手,總之是拿不穩筷子了。
但沒事,她是郡主,奴仆環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簡直是易如反掌。婢女們不僅能幫她夾菜,還能做到崔舒若不需要多看一眼,也能夾得符合她心意,大小也剛好,絕不叫她吃的時候犯難。
雖說累,但安穩人心是必須要做的。
第二日崔舒若仍舊堅持去了,但每回只待一個時辰。
許是摸清了崔舒若施粥的規律,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固定施粥的那一處,竟然會有人從天黑就開始排隊等了,歇一晚上,到了第二天能排得上她親手布的粥。
而且這些人大多是為了生病或是殘疾的親人排的,也有自己身患病癥,看著藥石無醫的。比起旁邊施粥的隊伍,崔舒若每日所施的人,幾乎是最慘最可悲的。
她意識到了以后,就決心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