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仲夏先是微怔,然后低頭一笑。
這杭博士的每個回答都如此讓人出乎意料。
難道不是嫌臟、惡心嗎
“為何發笑”杭曜夾著肉餅,不解,“有蟲便治,不對嗎”
溫仲夏抿著笑意“你說得對,抓住了問題的本質。”
杭曜反倒覺得她笑得奇怪,自己的食攤被莫名潑了臟水,客人都流失了不少,她看上去似乎并不慌
他道出疑問,溫仲夏解釋“說一點不急那是假話,但急也沒用,我總不能端著一張苦臉招待客人吧,那多影響客人的食欲啊。”
其實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解決這件事,畢竟在法律相對完善的現代社會,因惡性競爭導致關門、破產的事仍然屢見不鮮,更別提這個商業法幾乎沒有的古代。
幸好他們目前攢了些錢,萬一實在斗不過,大不了換個地盤重新開始。
東京這么大,人這么多,都要吃飯,只要她有手藝,日子總能過得下去。
杭曜聽了她這幾句話,手一抖,半塊肉餅差點脫落。
“你要走”
“我是說假如。”
杭曜當即斂起神色,鄭重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袖手旁觀的,不僅是為了你的食攤,也關系到太學學生的品行問題。身為博士,我責無旁貸。”
吃完手頭的肉餅,便把剩下的打包,說是要去調查。
溫仲夏想了想,多一個人幫忙總是好的,人多力量大。
卻說那頭,秦遷和曾年得了溫仲夏的吩咐,又叫了兩個同窗,每人都帶了兩份吃食回齋舍。
經過幾次蟲子事件后,齋舍的不少學生對溫娘子的食攤態度不一,有的嫌棄,有的大大咧咧無所謂,還有人在觀望。
秦遷性子活潑,人緣好,平日里便經常去別的齋舍竄門。
他故意端著面,一邊吃,一邊到各處齋舍溜達溜達。
“大家莫要擔心,溫娘子已經認錯改過了,現在做的吃食不會再有什么茶婆子、蠅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保證干凈。”
“你說干凈便干凈啊,”有人質疑,“你見過她的廚房嗎,看到她下廚的過程了嗎指不定多腌臜呢,要我說還不如吃膳堂,至少比路邊攤靠譜。”
“那你不也沒見過,說腌臜只是你的猜測而已,”秦遷振振有詞,“反正我今兒買的打鹵面干凈得很。”
“溫娘子這幾日會推出新品,又是大家沒吃過的新鮮玩意兒,”曾年在一旁幫腔,“她還說只要太學的學生去吃,有多多優惠。”
有學生忙問“什么新鮮吃食”
“總歸是好吃的,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溫娘子的廚藝幾時失手過”
“秦兄說的也挺有道理,蟲子不蟲子的另說,但溫娘子的吃食味道從沒差過。”
秦遷大口大口地嗦面,吃得那叫一個香,把周圍人都看饞了。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但他們偏偏有點被拿捏住了。
曾年又嘆氣道“我都替你們虧得慌,這兩日你們不去吃,溫娘子的鹵菜賣不完,今兒給我們裝了比以前多一倍的量呢,這下可以好好吃個過癮了。”
有人聽了不為所動,也有的巴巴湊上去“曾兄,給了那么多,分我點兒唄。”
“你昨兒不還說再也不吃的嗎”
“嗨說的氣話而已,”那學生神情有點后悔,“我又去了膳堂,還是那么難吃,不對,和溫娘子的吃食一比,更難吃了。”
曾年道“哎別怪兄弟小氣,我那鹵菜是留著晚上吃的,我自己都吃不夠呢。你要想吃,趕緊去買。”
那學生又看向秦遷,秦遷連忙后退一步“我的也不分,晚飯加宵夜,哪里夠吃啊。”
“你們兩個也忒摳搜了吧,不就是點鹵菜嘛,”那學生有點惱了,故意道,“仔細你們在里面也吃到碎成一半的茶婆子。”
“放心,我要是吃到了茶婆子,我一定帶頭抗議,讓她的攤子開不下去。”秦遷站在門口說的特別大聲,旁邊好幾個齋舍都能聽見。
隨后他、曾年以及兩個同窗,就以這種閑逛、閑聊的姿態到處竄門,主要有兩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