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只說“定涼遠在數千里外,來回只怕不止數月,也該告訴你岳家一聲。”
崔玨道“明日去說。”
夜色已深,崔瑜便回妻子院中歇息。
他與嫡妻孟氏成婚七載,已有兩個女兒,長女六歲,幼女三歲。
已在二更,兩個女兒都睡下了。
崔瑜同孟氏看過孩子們的睡顏,才相攜回房,商議道“本以為會在秋日前辦阿玨的親事,便不及修繕大院落。如今再看,只怕婚期要到明春了,不如把西跨院都修整起來,給他成親吧。”
崔家雖早已交還開國時賞下的侯府,現下在京中的崔宅卻也不小,是個南北足有五進、東西各帶跨院、向北還有花園的大宅。
家中人口少,兄弟兩人的官位又只在正四品和正七品,都不算高。前歲崔瑜升任回京時便低調行事,且封了東跨院不住,他與妻女住正房,崔玨未成親,獨身住在西邊一處書房。
去歲崔玨專心讀書舉業,家里不敢動工吵鬧。至今春他金榜題名,雖立刻與安國公府定了親事,卻也來不及大動工程。
與他商議后,崔瑜夫妻便只命將他書房后的院子細加修繕,以作新房,待新人進門,再慢慢修整其他院落。
現在是全來得及了。
孟氏先答應著,卻又說道“只是當初說的,等弟妹進門再大修別的院子,也是怕咱們修的不合人家的意,到底是新婦居住,也要合她心意才好。我只怕咱們出力不討好。”
她說得崔瑜又猶豫起來“我是看阿玨竟比從前在意這婚事又恰有時間門。照你說的,咱們該去問問安國公府。”
他笑道“正是明日也要告訴他們府上,阿玨要出遠門了。”
孟氏才真正答應下來“小半個月了,我也該去安國公府走動走動了。到底還是親家呢。”
她神色算不上好,崔瑜便忙問“他家給過你委屈受了”
“那倒沒有”孟氏忙道,“安國公夫人真真是慈和大度,我沒有二話,只是他們家的老夫人”
這話她也忍了多時了。
對著丈夫,她實話氣道“我不喜歡”
她出身不高,父親只做過按察副使,是因與公公同在一地為官,兩家才結了兒女親事。
徐老夫人安國公老夫人自是身份尊貴遠過于她,可她孟安然就該被人用鼻孔看嗎
若是再無往來還罷了,偏偏崔家和安國公府也成了親家。家里婆婆又不在了,她是長嫂,以后少不得多上安國公府的門,可一想到還要常見徐老夫人那張臉,她心里就不舒坦
“也虧得有安國公夫人在”孟安然真情實意道,“不然,我看哪家的女眷都不肯與他家往來”
崔瑜好笑又心疼地抱住妻子,嘆道“終歸是我能為不足”
“這與你能為、官位如何有什么干系”孟安然打斷他的話,“若只有身份高才能得她正眼相待,我還不稀罕呢”
崔瑜到底不舍得妻子多受委屈,便說“明日也不必非要你去,我與阿玨過去便是了。”
罵過幾句,孟安然心里已然舒坦不少。
她笑道“該去還是得去呀,躲也躲不過一世。況且我該去的。”
她又說“徐老夫人最多也只是給幾個冷眼罷了,真言語為難是沒有的。我又不是琉璃水晶做的人兒,那么脆,當沒看見就行了。”
收拾一番躺在床上,想著兄弟的婚事,崔瑜又問妻子“你看咱們弟妹紀二姑娘,到底怎么樣”
不管哪位姑娘,他從阿玨嘴里是一句都問不出來,只能從他行動、神色上窺見一二,也未必準。
還是得聽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