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住她的手,孟安然笑道“我打個比方罷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從前去安國府上可都緊張得很,只有見了溫夫人和你不一樣。”
兩人說說笑笑,慢慢走著,都有意與前面兄弟二人拉開距離。
而行在前面的崔瑜已和崔玨說完了家產一事。
他心情頗為復雜地看著兄弟思索,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仍他和夫人管著家業對阿玨更好,還是全交由他和弟妹更好。
拋開安國公府不談,弟妹才十六,新嫁來崔家,可能擔得起這樣的重任弟妹雖然禮數不缺,似無壞心,卻偏看著是嬌養大的,連送長嫂和侄女們的針線都是繡娘所做,沒有一件親手做的到時她管出麻煩,若還要阿玨再費心,還不如他和夫人管著。
但夫人說得也對,他們不提,只怕會攪壞阿玨與弟妹的情分。
他若提出還給阿玨,但讓阿玨先別告訴弟妹,那更不妥。
哎雖然總怕阿玨被色所迷,但他也的確信阿玨有識人之明,也信今日他自己的眼睛。
不論弟妹能為如何,起碼她是個好孩子,沒有壞心。
還是夫人的話阿玨已經十九了,不是九歲。
且若真不提,夫人也會在弟妹面前難做人。
還是別讓夫人生氣為難了。
而崔玨并未思索太久,便答復“待我回去與夫人商議。”
他鄭重道謝“這些年,有勞大哥和嫂子費心了。”
“也好。”崔瑜只能說,“到底是你們自己的事,也該弟妹愿意。”
“但你不用謝我,”他又嘆說,“只謝你嫂子就是了。”
從夫人進門,到現在快八年,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哪個不是夫人費心的他回到家里,大多時間,也只是坐享安逸罷了。
崔玨不禁回頭,看了夫人一眼。
夫人正與嫂子說話,滿眼笑意,卻在他看過去的時候,也向他看過來。
夫人在對他笑。
崔玨不知如何回應,只能又轉回來,和兄長說“我請夫人相謝嫂子。”
他到底已不在幼時,不便與嫂子往來過密。恰好夫人又與嫂子相處和氣。
他再謝夫人便是。
崔瑜自然將兄弟與弟妹的動作盡收眼底。
又默念幾遍夫人罵他的“攪家精”等話,崔瑜忍住了沒說再多。
讓阿玨說一半、瞞一半,也不是他的行事。
恰好已到正院,崔瑜便道“那你們先回去商議吧,商議好了再來。”
“是。”崔玨應聲,等著夫人。
孟安然與紀明遙便稍稍加快腳步。
紀明遙本以為,婚后第一天,大嫂一定會對她說些崔宅的家事,比如家里的月錢怎么發,她的月例多少,丫頭們的月例都是多少等等,這些細碎但事關日常生活的要緊事。
但看崔玨是要帶她回去的意思,她也不多問,先握住了他遞過來的手。
什么時候他牽手才能不出汗,也不臉紅呢
紀明遙手指在他手里動了動,又看他紅得越發透明了的耳垂,和依然看不出分毫羞赧的雙眼。
崔玨開口了。
“有一件要緊的事,想先問你的意思。”他聲音也仍然清冽平穩,不似昨晚的低啞起伏,“父母去時,已替我與大哥分好家業,因我年幼,多年以來都是大哥與嫂子替我打理。”
理國公府。
寫了快一個時辰的論語詳注,紀明達手腕發酸,眼睛也不大舒服了。
她擱筆暫歇。
一直在旁侍奉的乳母忙奉冰水里鎮過又擰干的棉巾。
紀明達接過,敷在眼睛上,霎時便感覺到一陣帶著微微刺痛的舒適。
敷過片刻,她又換了一個棉巾。
王嬤嬤又從丫頭手里接過第三個,預備給奶奶敷手腕。
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她心疼地說“奶奶這般費心費力,可寫再多,大爺也未必會看幾行,奶奶給他上課、教他讀書,他也只會糊弄了事,還在心里埋怨奶奶多事,奶奶又何必再親自動手給他寫這個不如回稟老爺太太,重新請個先生,好過只累著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