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那子小姐,總算是找到你了啊”
青登一面無奈地笑著,一面緩步走向左那子。
“橘君”左那子一臉意外,“你怎么會在這兒”
興許是自覺在外人面前袒露大腿有失禮儀吧,左那子將她那雙白嫩得在月光的映照下,發出青白色光芒的筆直大腿從河水中提起,掏出懷紙,擦拭小腳和小腿上的水珠,然后套好白襪、趿緊木屐,一手整理袴的下擺,另一手撐著地面站起身。
“我方才在兩國橋那兒見到重太郎先生和千葉多門四郎君后,從重太郎先生那兒得知你從今日下午起就不知所蹤。”
“雖然你留了封報平安的信,但重太郎先生還有我與千葉多門四郎君,都很擔心你啊,所以也顧不上什么劍術演武了。”
“我們分散開來,分頭前往你常去的地方尋你。”
“今日早上,你跟我說過這片河岸是你的秘密寶地,所以我就想著你會不會在這個地方運氣真好,沒成想還真讓我在這兒找著你了。”
話說完時,青登恰好行至左那子的跟前。
“在兩國橋見到兄長和四堂兄劍術演武”左那子微抬下頷,朝青登遞去疑惑的眼神。
“嗯”發現左那子的這番眼神變化的青登,腦袋一歪,“左那子小姐,重太郎先生沒有告訴你嗎今夜兩國橋的劍術演武,我也會參加啊。”
左那子還真不知道。
千葉重太郎本打算在今天下午時,向左那子坦白“青登今晚也會來一起表演劍術”的事實。
然而左那子今日一整天下來,除了剛起床那會兒以及午時短暫地回過趟家之外,就再也沒有和千葉重太郎見過面,所以千葉重太郎遲遲沒能將此事告知給左那子。
“”左那子的美眸里,綻出訝異的光芒。
緊接著,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似的,微微垂低的眼皮,勾出若隱若現的無奈弧度。
“兄長原來是這樣啊”
用猶如呵氣般的輕柔音量,這般呢喃過后,左那子閉上雙目,仰高腦袋,深吸一口氣,然后轉過身去,面朝正有無數月色的銀輝在其上舞動的河流,背向青登。
“橘君,抱歉呀,竟勞煩到你來尋我,我真是羞愧不已。”
“雖然這么說很失禮但能請你暫時回避嗎”
“我現在想一個人在這兒看會兒月亮。”
“請你回去告訴兄長還有四堂兄不必擔心我,也不用再去四處找我,在月亮升到最高空之前我會回家的。”
青登“”
在左那子的話音落下后,青登那剛因順利尋得左那子而放松下來的面部線條,再度緊繃起來。
是光線的問題嗎還是說是視角的問題
青登總覺得此刻的左那子,其背影要比平常時候纖弱許多
張了張嘴,本能地想對左那子說些什么,但吐不出半個字詞。
無話可說腦袋一片空白盡管已拼命地絞盡腦汁了,但還是想不出半句適用于眼下這種情況的詞句。
左那子所遭遇的難題,要比總司現在所遭遇的難題要嚴苛、殘酷得多。
不,左那子所面臨的,都不能用“難題”來一筆帶過了應該用“絕境”來形容才更準確一些。
總司只不過是姐姐不允許她再練武,而左那子是未來的武道成就被直接宣判死刑了
左那子對武道抱以著何種感情,青登也是清楚的。
被自己為之奮斗了大半輩子的物事給拋棄了實話講,青登很難說自己對左那子眼下所面臨的境遇感同身受。
畢竟他并不像左那子一樣,在武道一途上有著如此激烈的熱情。
“武道成就止步于此了”這種事情,在可視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降臨在青登的身上。
難以設身處地地理解他人的感受,那么講出來的任何安慰話語,都會失去力度。
對看重“成果”的人說“別將成果看得那么重,快振作起來吧”這種隨便的善意,往往會比純粹的惡意更令人心傷。
尤其是青登猶記得在前些天即他單挑小千葉劍館群英時,曾對左那子說過,憑你的本事,終有一日你也能在武道上取得讓所有人都心折首肯的成就。
此時此刻,回首此言,只覺得滿滿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