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葬見過這幅無奈嘆氣的模樣,在島國經常有人做這些動作——麻煩你不要給大家添麻煩了/好好,我知道了,所以事情就這樣吧/哦?這件事發生了?沒關系,只要我裝作看不見這件事就等于沒發生。
從職場到人際交往的每個部分,不想沾惹到麻煩、拒絕麻煩的妥協性摻雜在島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有受害者,有殺人犯站出來承認,有目擊證人和證物。了結一樁案件所需要的一切東西都有,這樁案件我們完成的非常完美,我們國家需要的就是這種高效率的警察系統。”
胖警察雙手合十,像是祈禱的中世紀教士多過用腦子破案的警察。
“那死掉的人就這樣白白死了?”三葬,或者說被穆克影響的三葬,感覺自己好像身陷在了蜘蛛網中,每一次掙扎都會讓自身更加下陷。
蜘蛛網來自四面八方。
“她們不是白白死掉的,您看她們的同事都得到了警告,荼舵寄大人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就算是這三個賤民也會在釋放出來后得到一大筆的補償,足夠他們晚年生活過的幸福美滿了,結果對大家都很公平。”他低垂著眉眼,哀求道,“所以長官到這里就可以了,像您這樣來自新德里的大人物不理解我們小人物的痛苦。”
“您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調走,而像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人是要在這里長久生活下去的,荼舵寄不會為難您,但卻不代表對我們就沒有辦法。”
“如果像我這樣的警察參與其中,荼舵寄的報復就會隨之而來,一個警察局副局長根本就進不到他的眼里。”
說起荼舵寄的時候,便是他這名當地的警察二把手也害怕起來:“荼舵寄家族在我們當地經營了幾十年,不,上百年都有了,他家從以前就是婆羅門望族,這里的領主,您會高升遠走高飛,我們要怎么辦,就這樣結束吧,就這樣結束吧。”
對著身份尊貴的穆克長官說了這么一番話,抽空了胖警察的所有勇氣,他的五官都皺結在一起。
“而且如果沒有我們的幫助,您就算想要伸張正義又有什么辦法,現實又不是英雄史詩,一個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這樣結束吧。”
胖警察說的話無疑是帶刺的,但也是內心最想說出的話語。
“……”三葬猛然瞇起了眼睛,這具幻境中的身體忽然不受控制的行動起來,是穆克真正的意識。
真正的穆克大跨步的向前走了一步:“別人不能,但是我能,如果不嘗試著去改變黑暗,那些東西就會永遠存在,今天他們會為了半個小時殺人,明天就會為了一分錢殺人。”
看著即將走開的穆克,胖警察也似豁出去般膽氣大了起來:“是的,我知道你是尊貴的婆羅門,是來自新德里的尊貴大人,就算你發動了關系伸張了正義,讓死者的冤屈得以清洗,壞人得到了審判,一切看起來和和美美,但這依靠的不還是你天然尊貴的身份?這與在黑提村發生的事情有什么兩樣嗎,長官,這才是最無法改變的!”
“您是天生尊貴的大人,怎么連如此簡單的事情都不明白。”
穆克腳步一頓,越走越遠,三葬的視界又一次黑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