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轟隆”
“轟隆”
似火車鳴笛,又像是車輪碾壓過軌道的機器運轉聲響起。
嘎吱,當啷,咔嚓個沒完后,七個巨大的金色欄桿鳥籠驟然間從三樓的看臺處一個個滑落。純金的鳥籠美而華麗,個個都開著門,像是傳送帶上的商品似的,排序吊在半空之中。
六個鳥籠環繞著,旋轉著,映襯著正中間的鳥籠。
在半空飛旋的女人們被威亞吊著,一個個飛向鳥籠,仿若眾神歸位似的。在籠中,她們的舞蹈亦在繼續。也是這時,中間的鳥籠驟然被撤下帷幕。
與穿著層層疊疊的西方華服不同,正中的人只穿著層層猶如碎花的厚紗裙,裙擺隨風漂亮,細密的金色鏈條從她的卷發之中一路纏繞,從手臂到腰腹。她像是迷茫一般,四處張望,可得到的全是無數道視線,在這半空的舞臺之中,她幾乎如被獻祭而進入這奢靡帶著血腥味的盛會的少女。
也是這一刻,陸京擇的手攥住了拳頭,陰沉地轉頭注視著謝觀鶴。
謝觀鶴眼睛彎了下,像是受著香火的神,悲憫而含笑。
薛灼燈仰視著上空,玫瑰花瓣傾瀉而下,將他的視線遮蓋。
幾步開外的顧也硬生生地停住了步伐,望著半空中的溫之皎,這一刻,細密的痛從眼睛一路蔓延到太陽穴。
一樓的江臨琛與溫隨也看了個清楚。
溫隨將口腔咬出了血腥味,眼睛閃爍了下,撐著額頭,感覺視線模糊了一瞬。江臨琛閉著眼,感覺熱氣從胸口向四周散去,蒸騰的熱意讓他的眼鏡起了霧氣。
怎么樣羞辱一個人呢
言語,態度,動作。
還有視線。
有很多讓人置身于舞臺之上,成為娛樂他人,被無數視線賞玩的物品更為過分的事,但無論哪種,都不會比這種更為體面而陰毒。
陸京擇的喉結動了下,只覺得一顆石頭順著口水從喉嚨里割下去了,劃破了五臟六腑,讓一堆破爛摔進了胃酸里。
他咬著牙,一把抓住謝觀鶴的領子,但還未動手,謝觀鶴身旁立刻沖出四五個安保。他們一動作,陸京擇身旁的幾個安保也立刻站起身,將陸京擇保護住。
隔著黨派不同的安保,謝觀鶴與陸京擇遙遙相望。
謝觀鶴淡淡道“想想辦法吧,機器還會轉好久呢,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
他話音落下時,果然,鳥籠又咔嚓咔嚓運轉起來,時高時低。他望著陸京擇,陸京擇卻仍凝望著鳥籠。
溫之皎所在的籠子里時高時低,如同纜車似的,最低的時候也距離人群三米左右。高的時候會停在一三樓之中。最近的一瞬,他望見溫之皎握著欄桿的手指攥著。
其他舞蹈演員已經陸續飛回舞臺,換了一波人進行表演了。溫之皎仍然被困在籠中,空蕩蕩的鳥籠當中,唯有盛著她一人的鳥籠還在旋轉。像是鉆轉木馬一般,時高時低,一抬眼,便能望見漫天揮灑的花瓣之下,她被囚在其中,成為一抬眼便能望見的風景。
謝觀鶴坐了下來,很滿意這樣誅心的禮物。
而陸京擇卻已經轉身往外走,下屬立刻跟上,他沒有說話,脫下了大衣,解開袖箍,腕表,袖扣。他沉著臉,眼睛卻感到了一陣陣的熱。
下屬跟著他,接過所有東西,卻望見陸京擇上到了一樓。
他抬起手握住欄桿,垂著眼。
身后的電梯叮一聲響起,江臨琛從另一個長廊走過,上了電梯,玻璃電梯外,他望見被吊在半空中,在鳥籠當中弓著腰的溫之皎。看不清楚什么,卻能看見她緊緊攥著欄桿的,僵硬的身體。
三樓正是導播室,也正是機械裝置控制臺。
江臨琛剛一進入,王家的人便道“喲,你來”
他本來就沒有什么耐心,顧不得任何話術,抬起腿就對著來人踹了一腳,“你有幾個膽子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