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那個人也像其他人那樣唾棄他呢喜歡都是廉價的,狂熱褪去可能是恨,秦一隅總愛對這個神秘的粉絲做最陰暗的假設。他也說不出為什么或許是怕失望。
周淮盯著他的臉,想說他這些年變了太多,但話到嘴邊還是改了。
“別跟個喪家犬一樣成嗎你的獅子心呢”
獅心是秦一隅十六歲時就寫下的一首歌,后來也收錄在無序角落的同名首專里。
秦一隅煩透了他提以前,比著中指惡狠狠“汪”了一聲。
下車時,他沒從周淮手里接傘,就這么昏昏沉沉淋了一小段雨,徘徊到單元樓門口。
爬上第五層樓時,他好像才從沉悶的夢中脫離出來,迷迷糊糊掏出鑰匙,卻怎么都對不上鎖眼。樓道里又黑又暗,氣得他踢了一腳門,砰的一聲。
聲控燈亮了。
啊,原來搞錯門了。
秦一隅郁悶轉身,走到對面,誰知差點被地上堆的東西絆一跤,再仔細一看,那不是東西,是一團黑影,旁邊還立著高高的琴包。
他懷疑自己又掉進一個新的噩夢里。
直到那團濕漉漉的影子舒展、直立起來。
剛好,聲控燈的效力過去。這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秦一隅沒看到他的臉。
但他知道是誰。
“好好好,又來了。”秦一隅無奈地笑了。
“你不會是什么變態吧”
他語氣甚至稱得上柔軟,好像根本懶得生氣,只是自顧自避開,想把鑰匙捅進鎖眼里,喝醉酒的尾音輕飄飄的,語氣甚至像是撒嬌,“放過我吧。”
“全世界多的是會彈吉他的人,會唱歌的就更多了,就這么非我不可嗎”
“我只要你。”
怎么會有這種人
秦一隅笑出了聲,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沒說,仿佛很無所謂,只是捅了好幾下才成功打開門。
他搖搖晃晃進去,只想反手重重地關上這扇門,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絕在外,尤其是這個執著的瘋子。
突然地,他感覺關門的動作被一股阻力擋住。
鐵門太重,徒手去攔一定會受傷。
腦中閃過這一點,秦一隅太陽穴猛地跳了兩下,轉頭猛地拉開了大門,這幾乎是本能反應。
他盯著南乙抓住門框的手,眼里滿是驚魂未定。
甚至于,還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黑暗中,南乙看得很清楚。
“你他媽是真瘋啊”秦一隅拽住他的手,舉起來,力道很重,“這不是你彈琴的手嗎”
果然沒猜錯。
這句話,這樣的態度,更加佐證了南乙的猜想。
他沒有反抗,任由秦一隅握住他手腕,但另一只手也提起立在門外的琴包,平靜而強硬地擠進這間漆黑的屋子,合上門。
暴雨拍打著窗戶,水聲淋漓,房間里卻靜得可怕,只剩兩人的喘息。
南乙低頭,盯著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端詳上面新添的紋身,從手腕,一直延伸到食指和小拇指,是一株玉蘭花樹的圖案。
方才秦一隅的聲音盤旋在他腦海。
是啊,這是他彈琴的手。
是他按弦的手。
面對秦一隅,南乙喊出了數年不曾使用過的稱呼“學長。”
“你的手什么時候受的傷”
秦一隅怔在原地。
突然地,他從噩夢中清醒過來,只需要一句話。
因為沒有比現實更糟糕的夢境。
沉默許久,他大笑了幾聲,甩開南乙,抹了一把自己濕漉漉的臉,聲音有些啞“所以,組樂隊根本就是幌子,你只是自以為自己知道了點什么,特意來羞辱我,是嗎”
“不是幌子,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