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竹竿太過滑溜,在他手里幾乎不受控,本該是漂亮清俊的狐郎,卻被他玩成了滑稽憨厚的姿態。
每只皮影均需要好幾根竹竿來控制身體的關節,以此來完成各類動作,而技術老練的師傅完全可以只手操控皮影,單獨完成一支戲不在話下。
柳柒玩了一會兒便有些泄氣,將它們仍在一旁不再擺弄。
不多時,柳逢從耳房入內,繞過屏風來到了內室。
見他還未歇息,正要勸說,視線冷不防瞥向桌案上的皮影和狐貍,心下不由一怔,微頓片刻適才開口“公子,已經四更天了,您早些入睡罷。”
“嗯。”柳柒隨口答應道,繼而拾起桌上的物什走向拔步床,并將它們仔細收入屜柜內。
柳逢一言不發地伺候他入睡,轉而把事先備好的熏香放在燈盞之上,可安神,亦可驅防夏夜的蚊蟲。
柳柒的肚子越來越大,多數時候都是側躺入眠,他尋了個舒適的姿勢欲合眼,忙不迭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問道“左甯大人何時前往慶州”
慶州雖比不上玉門關和雁門關重要,可一旦失守,中原危矣。
按理說慶州現在已有十余萬大軍與回元抗衡,又有云時卿和衛斂兩員得力大將坐鎮,應當很快便能驅逐宵小奪回失地,可昭元帝卻擔心大夏等國暗中派兵協助回元,與朝臣們相商后,最終決定派左甯前往慶州出謀劃策。
左甯其人,用兵如神,當年鎮南關一戰,他以朱雀陣作為防御誘敵深入,再以白虎陣圍攻,利用僅存的五千鄴軍擊退了大理的三萬兵馬,活生生將戰局扭轉。
柳逢應道“辰時三刻。”
柳柒吩咐道“你去收拾行李,卯時我便進宮面圣,然后隨左大人一同出發。”
柳逢微微愣住,問道“公子要去哪兒”
“去慶州。”柳柒說道。
柳逢當即反對道“戰場上刀劍無眼,公子如今身懷六甲,豈能涉險”
柳柒道“我能自保,沒人可以傷我。”
柳逢一時語塞,靜默半晌后試探道“公子可是為了云大人”
柳柒微擰著眉,語調不悅“王爺在前線浴血奮戰,我自是放心不下,與云時卿有何關系”
柳逢“屬下知道了。”
卯時一刻,天際露白。
柳柒乘馬車來到宣德門外,而后疾步往宮內行去。
過宮門時,衛尉向他拱手揖禮,卻也忍不住問道“今日不必上朝,柳相為何來得這般早”
柳柒溫聲說道“有些急事需面奏陛下,不得不趕早。”
那衛尉沒再過問什么,當即避讓至旁側“柳相請。”
這個點天還未明,皇宮內燈燭未滅,當值換班的侍衛們絡繹不絕,喚醒了晨間的第一抹生氣。
昭元帝早起臨政,眼下正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折,得知柳柒求見,立刻著人將他傳喚進來。
少頃,紫袍金帶的丞相大人款步而來,在御桌前躬身揖禮“臣柳柒問陛下安。”
昭元帝緩緩抬頭,不禁揶揄道“柳相不愧是朕最信賴的臣子,體諒朕政務繁忙,特趕早入宮為朕解憂。”
柳柒歉然道“臣有罪,恐負陛下之厚望。”
昭元帝復又埋頭閱覽奏折“卿來此處,可是有要事與朕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