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把老太太搬出來,屬實是此地無銀了哈。面上卻仍沒敢多說一個字,只點頭道“好的晏總。”
只是在看見晏峋眼下鏡片都擋不住的青黑時,忍不住安慰他“晏總,太太也是一時想不通,才會搬出去住的。畢竟那樣的謠言,女孩子見了都會生氣。只要您跟她解釋一下,太太會明白的。況且從前的生活,太太都習慣了,如今要自己打點一切,也就知道了在外面的不易。吃過了苦頭,您給個臺階,她也就回來了。”
像是自己的想法終于得到了印證,晏峋沒應他,卻淡哂一聲。
人人都知道宋朝歡的性格,不喜歡同人打交道,平時就愛在家里做做衣服繡繡花,安靜到像是古代閨秀穿越來的。就連她最好的朋友孟沅,都是對方主動,才促成的友情。
這樣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在外面怎么活得下去。
這幾日空閑下來便無端滋衍的隱隱不安,在這一刻暫時隱藏,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晏峋說“給太太打個電話,讓她回來把自己的東西帶走。”
諸洋一頓,剛張口,“好”字還沒發音,就聽晏峋又說“算了,趕緊把海城那座實景棚的規劃書做好給我,我自己打吧。”
諸洋一口氣憋回去,微笑“好的晏總。”
轉身,推門“等等。”卻聽身后晏峋叫住他。
諸洋轉身,沒來得及問他還有什么吩咐,就聽晏峋又問“你談過戀愛”
晏峋語調淡,像是隨口一問,諸洋卻一下愣住,下意識搖頭“沒啊。”
上學那會兒忙得像狗,來了晏氏忙得連狗都不如。哪個正常女孩子愛和他談啊。
晏峋淡掃了他一眼,頭微側了下,示意他出去。
諸洋“好的晏總。”有種被嫌棄了的錯覺。
辦公室安靜下來,晏峋拿過桌上手機,摁開通訊錄,卻像是有一瞬間的茫然。
仿佛因為很少給宋朝歡打電話,這件事做起來,都有些生疏。
默了數秒,他點開撥號鍵盤,快速摁下一串號碼,點下撥號鍵。
那串號碼下立時跳出來的“朝朝”,貼近他耳廓。
從沒想過等待會是這般讓人不耐的事情,電話響得太久,久到響起盲音都無人接聽。
神色微冷,晏峋只覺得她還在拿喬,連電話都不接。
心思一動,又覺得或許是宋朝歡沒想到他會打電話過去,一時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應對,才沒有接他電話。
驀地蹙眉,又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情緒起伏。
晏峋有些煩躁地將手機重重扣到桌上。
他何時還學會替別人找理由了。
手機卻很快震動起來。
晏峋一頓,翻過拿起,盯著它響了數下,接起,卻沒說話。
“剛剛在收快遞,沒注意手機。”習慣性地解釋完,宋朝歡問他,“有事嗎”
沒想過將晏峋當作仇人。不管是年少時,他有意也好無意也罷的照拂,還是這三年即便叫人束縛不安,可也到底讓她有了名義上家人的時光,她都是感謝的。
況且,有些東西徹底放下了,將晏峋當做一個普通故識,竟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
電話那頭,明明是溫軟平常的語氣,卻讓晏峋心口一陣滯悶。
這般平靜,不哭不鬧不拿喬,沒有威脅也沒有任何欲望似的宋朝歡,讓那點莫名其妙的不安,像掩在薄霧里的宮殿,陽光直照,赫然顯露。
見晏峋還是沉默,宋朝歡想了想,輕聲問他“是摁錯了嗎那我”
這無端的情緒讓晏峋語氣不好起來,涼硬道“家里還有你的東西,來收拾走。”
“啊”宋朝歡明顯是有些困惑,卻還是說,“好。我空了會去的。”
晏峋薄唇輕抿,下頜線條卻不覺繃緊。
她從前只會問“晏峋,你什么時候有空”而現在卻告訴他空了會去。
這種親眼目睹行星脫軌的感覺,讓那點壓抑的不安無處可遁。
但他最終只冷聲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