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的時候,帶上這副唐寅的畫過去!就說是老爺我請他品鑒一下。”
幾乎是在家丁下去的瞬間,看似面色平靜的趙恩惠又猛的一下把茶杯摔到地上,恨恨罵道。
“施奕文,趙某人若是不把你挫骨揚灰,從此之后便隨了你的姓!”
這邊上元縣衙里,施奕文當然不知道那邊有人火急火燎的要當自己的“干兒子”,對于身在縣衙客房里的他來說,倒是對面前的這個少年,倒是頗感興趣。原本想讓他給自己送信來著,不曾想卻讓他也和自己一起被軟禁在這衙門里了。
“哎,賢弟,實在是抱歉的很,沒想到把你也給連累了。”
抱歉之余,施奕文打量面前的少年,他一身素雅的水藍生員衫,眉清目秀的模樣,瞧著與其說是翩翩公子,倒不如說是個美少年。
“兄臺客氣,兄臺能管不平之事,小弟又豈能視而不見?”
雖說少年粉面朱唇的,可一開口卻虧了這副好皮相,聲音卻沙啞粗獷。
“只是那糊涂官居然把我也一并關在這,實在是可惡的緊,不能給兄臺家人報信,還請兄臺見諒。”
聽少年這么說,施奕文笑道。
“賢弟客氣了,聽賢弟口音,似乎不是南京人士,不知賢弟是那里人……”
“小弟湖廣人士,現在客居南京親友家中,今個閑來無事,在街上逛著,碰巧便見著這事,便跟著湊了個熱鬧。”
“在下施奕文,字致遠,未請教賢弟尊姓大名?”
“小弟張靜修,字子宣。”
就這樣,二人你言我語的,十來句之后,倒也熟悉了起來。最后還是聊到了今天的案子。
想了想,張靜修忽然問道。
“致遠兄,似乎你并不怎么擔心今天的事情?難說致遠就不怕那糊涂官斷個糊涂案嗎?”
“糊涂案?”
施奕文笑道。
“他還沒有這個膽量。”
聞言,張靜修雙眼睜大,詫異道。
“這是為何?那趙公子可是郎中正的兒子?”
“郎中正又如何?”
施奕文頗為得意的笑道。
“郎中正再大,大不過大明律,今天我為什么在衙堂上,提到為大明律不服,就是抓住著理字,只要理在我,即便是官官相戶,也要有所顧忌,畢竟,有時候,人總是要顧忌些許風議的!就是朝廷也會顧點面子的!這個官司打起來,倒也簡單,可只會越打越棘手,因為扯著大明律,沒人敢直接把大明律拋在一邊,棄之不顧的!其實也就是扯個虎皮做大旗,說實話,還真沒人在乎大明律,可問題是,這虎皮扯在那,一般人還真不敢輕易的掀開它。”
呃……張靜修的一雙眼睛睜的通圓,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見他沒說話,感覺有些倦了的施奕文,又說到。
“不過,他們現在一拖,反倒讓我頭疼了,今天不擔心,不代表明天就可以依然如此,今天有人圍觀,可以煽動民意,可以賭在南京這地方一個縣令必定會有所顧忌,畢竟這里也有六部,有幾百個官員,未必沒不是每個人都是貪官,即便都是貪官,也不可能這個縣令或者姓趙的就沒有對頭,官場上難免會有對頭,所以我可以賭一把,只要他們敢明目張膽的枉法,就等于送到給別人,這樣他們也就有了顧忌,可是明天那?事情就不好說了”
詫異的看著施奕文,張靜修驚奇到。
“兄臺對官場的事那么了解想必也是官宦子第吧,”
“官宦子第,我還真沒有那個福氣,書看多了,也就明白,”
說完他便伸了個懶腰說道。
“好了,子宣,今天惹了這么多事兒,到也累了,這屋子里正好有兩張床,省的你我抵足而眠,你睡那邊那邊的大床,我睡這張的小床。”
“誰,誰和你抵足而眠……”
話未說完,張靜修的張靜修的臉上竟悄然飛過一抹淡紅,瞧見施奕文已經躺到床上,并沒聽到自己說什么,便長松口氣道。
“那多,多謝兄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