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只有一個老板,自然也就沒有了其它的選擇。
其實,并不是說只有一個老板,還有像朝鮮、廣南之類的藩國,可是盡管儒家的價值觀是一種“天下價值觀”,但深入儒家骨子里“華夷之辨”,卻讓絕大多數儒家不恥與這種“投靠”視為“夷狄”的藩邦蠻夷。但是,現在的南洋諸侯們卻不同,他們都是高皇帝的血脈,都是屬于華夏!都是“華夷之辯”中的“華”,而非“夷”。
他們即便是遠赴萬里之外,投奔諸侯,那也不過只是效仿夫子周游列國的而已,那才是真正的“人擇明君而臣,鳥擇良木而棲”啊。
這是什么樣的天下啊!
這一瞬間,莫說是這些年青的士人,就是許多在這場風波中被嚇的不清的人們,似乎也看到了一線機會,看到了某種可能。不過在看到這些可能的時候,卻又有人長嘆道。
“可惜,只有一個益國啊!”
那人的長嘆讓原本對未來滿懷期待的人們,先是有些詫異,然后突然又有人放聲大笑道。
“天下何止一個益藩,別忘了我大明可是有二十幾位藩王,將來陛下也會有皇子就國,這天下……不同了!”
這天下,確實不同了!
當易封益藩為益國國君的圣旨的還在路上的時候,離京城較近的濟南德王府內,剛剛襲封不過只有三年的德王朱翊錧,就已經從報紙上得知了消息,其實,早在“易藩王為諸侯”這個消息從報紙上傳出時,他就輾轉聽到一些流言,說如今萬事俱備,只欠藩王中有人站出來請旨。
封建!
對于襲位后就不能再任意出城,形似囚徒的朱翊錧來說,他的內心是渴望自由的,相比于諸侯的權力,他更向往自由,但是他卻沒有那個勇氣帶頭,畢竟,這邊欽差大臣已經查出了他“私交大臣”的罪狀,只待上奏狀治罪了。
是時候了。
要么為諸侯,要么鳳陽高墻。
盡管朱翊錧甚至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只待圣旨下達,就去鳳陽,然后半路上喝下藥酒,可是當這一切真的面臨時,他依舊無法回避內心對死亡的畏懼感。
盡管生于德王府,貴為大明親王,可是朱翊錧打小起,就很清楚,這藩王不過只是一個錦衣玉石的囚徒而已,不知多少人盯著他,等著他犯下大錯,然后上書彈劾,“藩禁”就像是無形的繩索似的時時刻刻勒著他的脖子
“去南洋吧!”
對于少年起就沉浸于醫術中朱翊錧而言,有關南洋瘴疬的傳說,并沒有什么。
畢竟,留在這里,必定是死路一條了。
至少,去南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甚至朱翊錧都沒有與長吏商量,就直接上了折子。
在折子送出之后,在他心里的深處,盡管有著等待皇帝雷霆之怒降臨的惶恐,但是其實亦隱隱期望著自由。
畢竟,在他的內心深處里,在他少年讀書時,并非沒有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夠一展所學,為國效力,可那不過只是幻想而已。但是現在成為一國之開國之君后,就可以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抱負了……
但是,此刻,在他的內心深處,更多的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