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心痛、快慰和瘋狂交織呈現,這幾種截然不同的矛盾情緒,將他清雋秀麗的容顏撕扯的幾乎變了形,像是一只瘋魔成性的惡鬼附體。
他喃喃自語的道“慎言朕為什么要慎言朕是天宸的天子不是嗎朕憑什么不能說朕有什么不敢說
哈哈哈哈,神臺宮建派以來最年幼的神女、手握“大宸明皇劍”的千歲劍仙,朕的阿姐,真是威風可是那又能怎么樣呢”
皇帝不顧袁艾的竭力勸阻,他神經質般的用手指撥弄著跳躍的燭火,哪怕手指被火焰灼傷亦無動于衷。
“陛下奴才知道您傷心,但是還請小心龍體”
皇帝抬手捂住自己溫熱的眼眶,他啞聲笑道,“袁艾啊,你瞧,哪怕再是天縱奇才,也總歸是要活著才有用的,不是嗎”
袁艾一臉倉惶的抱住小皇帝的腿,他不知所措的連連哀聲道
“陛下,您當時真的只是一念之差不是誠心的,也并不是真的想要長公主殿下的性命。還請您切莫哀毀過度,傷了自己的龍體啊
否則、否則即便是長公主殿下在天之靈在天上看到了,也是會心疼您的,殿下她過去最最疼愛的就是陛下這個弟弟了”
誰知皇帝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發瘋似的當胸一腳將袁艾踢出幾米遠,然后狀若惡鬼般嘶聲大喊道
“可是她看不到了她死了她已經死了她也并不疼愛朕否則為何總是對朕食言而肥
符景詞她好狠的心,她寧可去死、寧可任由毒性侵蝕五臟六腑、拼著內力盡失、經脈寸斷,也要孤注一擲沖破束縛逃出宮去她就這么想逃嗎就那么想做那個神女”
朝臣百官和權貴門閥面前龍威難測的少年皇帝,此時卻像一個迷了路失了智的孩子,他的眼眶中突然墜落大顆大顆的淚水。
“什么千歲劍仙什么天宸公主根本就是個騙子分明在母后過世那年,她可以做到千里走單騎、策馬從北朝堃嶺雪山晝夜不休、日夜兼程千里奔波趕回宮來陪在朕身邊,可是為什么后來的她就不可以了
她明明答應過朕,再也不會出遠門,會永遠留在天宸照看著朕,可是是她食言在先。她怨不得朕,她,怨不得朕”
袁艾泣不成聲的震驚的看著面前語無倫次,甚至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的少年天子。
他日夜陪著小皇帝長大,也曾親眼見證過皇帝和長公主殿下年少時的姐弟情深、相互依持而今見到他們走到刀劍相向、生死相對的地步,實在是痛心疾首。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對天宸皇朝最至高無上的姐弟之間,居然離心離德,相距如此遙遠
明明袁艾日日伺候在皇帝身邊,他之前居然絲毫不曾察覺,究竟皇帝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長公主殿下生出如此深的忌憚之心以至于會命他在長公主茶水中下毒,封住她的內息,欲將其囚禁在皇宮內苑。
那一日,天宸長公主拼得內力盡失、身受重傷,才暫時沖破封住自己丹田氣海的毒性,短暫重獲半個時辰的內力殺出宮闈。
但是據圍追的死士回稟,殿下最后卻還是力竭不敵,墜崖身亡,尸骨無存
袁艾明白,陛下一開始本就從未想過傷害長公主性命,如今自己亦是追悔莫及。潯陽郡王謝煥章興許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因此才會未曾留下只言片語便突然離開昭歌、去向不明。
可是長公主已然身死,縱使潯陽郡王將昔年謝家的全部人手放出去,也不會有所收獲。
皇帝在一陣幾近癲狂魔怔的發泄過后,脫力一般重重跌落在御座之上,驚喘不止。
好半晌,他突然輕輕抬手,捻去自己頰邊不知何時流了滿面的水跡,唇角牽起一抹似哭又似笑的痕跡。
“朕是天子她不是想要永遠留在神臺宮做神女嗎那么,哪怕是她死了,只要朕想要,她便會永遠活著活在天宸臣民的心中、活在天宸宿敵的恐懼忌憚里。就讓朕的皇姐永遠做那層層神塔之上的神女吧永遠不朽、永遠盛開的神女袁艾,你說說這世間,什么才是天道”
袁艾驚痛的看著少年天子扭曲的俊顏,“奴才奴才不知。”
符景言出神的看著自己指尖清晰可見的水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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