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惡人自有惡人磨”,這話說的還真不賴。過去都是她讓旁人無計可施不得不忍氣吞聲,如今風水輪流轉,這感覺還真是頗有幾分一報還一報的宿命感。
符景詞笑了笑,不甚在意道“言兒驟然失母,便如倦鳥急需歸巢之際,卻猛然發現自己找不到家了。我如今于他而言,便如同新巢一般,他盼我重赴凡塵、再入昭歌之心日盛,我能理解。”
路傷雀了然,卻不能原諒。
太子失去母親,難道千歲殿下就不是嗎本是同日降生,雖為姐弟,憑什么卻要千歲處處遷就。
路傷雀知道這是一個很難解的死結,他皺眉“可是殿下心里早有計算,并不打算回歸昭歌皇城。”
即便是在十八歲,她名正言順可以回朝以后。
符景詞并不否定,這確實是她早就計劃好了的,因此也并不打算隱瞞路傷雀。
“是,我生來被批中興天命,于我母親弟弟而言,這既是好事,又不是好事。”
路傷雀平日里話少,但卻心智超群,看事看人既真且準。
但他性格耿直,不屑于措辭假模假式的為太子營造虛假的尊嚴。
于是他道“好的是,殿下既是天降祥瑞,那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身處昭歌,就不會讓人輕看半分。不好的是既然殿下您才是開國高祖皇帝大宸明皇劍劍靈親自甄選的后人,那么若您真有一日脫下神袍,身處昭歌皇城權利中心,太子殿下的處境便會十分尷尬。
旁人只會說,身為天宸公主的您才是天命所歸,而太子,不過是仰仗胞姐鼻息、被施舍了皇位的無能之輩。”
符景詞并不是一個聽不得真話的人,相反,她從不介意旁人言語冒犯。
其實路傷雀所言雖然難聽,但卻正是她先前心底憂思甚重之事。
她緩緩吐出一口憋在心口的濁氣,坦言道“所以,你我如手足,我不想瞞你,我此生絕不會脫下神袍、離開神臺宮,再入這凡塵。”
“哪怕是四年后,我也只會繼續做那個身為化外之人的千歲劍仙、神臺神女,再無其他可能。”
只要她“千歲劍仙”、“神臺神女”的名聲足夠顯赫響亮,那么世人眼中的她,便只是劍仙和神女,從而逐漸淡化對她南朝皇嗣的印象。
更何況,她也非常需要有神臺宮神女這么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化外身份,給自己胞弟將來留下另一條退路。
一條若有一日、當他厭倦朝堂爾虞吾詐,不想再做那天宸儲君的一日,可以從容歸隱的退路。
所以,這身神女神袍,她既已穿上,便不會再脫下。
言兒現在還小,興許還想不通,一心只想讓自己的同胞姐姐在他觸手可及的深宮內院與他互為犄角、相依相伴。
但只有當她待在那巍峨險要、只手摘星辰的神臺宮中;只有當她仗劍游走山河、如同一柄高高懸掛于所有心存歹念的亡命之徒頭上的頂額利刃,那才是對他最大的保護。
她愿舍己榮辱,奉神明于九天。
她愿人劍合一,化為利刃高懸。
震懾這國境四方,所有意圖挑起戰火宮斗的宵小。
路傷雀沉默良久,才緩緩道“希望太子殿下終有一日,能明白您的苦心。”
他本就是天宸公主手中的長劍。
這么多年來,她劍指的方向,便是他征伐的所在。她若命他利劍回鞘,他也絕無二話。
符景詞面帶微笑,遙遙望向東宮蓬萊殿的方向。
“他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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