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快的速度說完這句話后,電視畫面轉換。
鉛灰色的烏云密布,一個蓬頭垢面,身上披著被雨水打透的迷彩服的女記者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說到:“大家好,我是前線記者孫澤麗,我在這里已經坐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目睹了這里的變化。”
說著,她指著遠處一個十余米高的丘陵,說到:“就在清晨三點五十分,我因為腳踝扭傷,和尖刀班分開的時候,那里還只是一片平地。”
正說著,一塊碎石飛過來。
石頭不大,速度卻很快,擦著孫澤麗的眉骨飛過去,留下一道血痕。
一行鮮血順著眉骨傷處流下,仿佛鮮紅的眼淚一般,
觸目,
驚心!
孫澤麗沒有在意,溫室里的花朵只一夜,便經歷風雨,成熟起來。
她隨手抹去鮮血,臉上殷紅一片,好像只胡亂涂了點腮紅。
不丑,
特別美麗。
“我親眼目睹一片平地漸漸抬高,也看到了河流改道。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我們人類是如此渺小。”
“然而,即便是這樣,我們并沒有退縮。我們人民的子弟兵,奮不顧身,浴血前進。”
“這里不是戰場,卻和真正的戰場一樣殘酷。”孫澤麗淡然說到:“前面,戰士們在沖鋒陷陣,流血犧牲。作為一名前線記者,我會為大家播報更多的消息。”
直播到此為止。
直到前方信號消失,畫面切回直播間,新換的主持人再一次泣不成聲。
謝伊人怔住了,她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么。至于節目后是什么,她一點都不關心,打開PAD,找到一個視頻網站,開始查找新聞頻道的回播。
直播的畫面,是從飛機上開始的。
當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已然淚流滿面。
雙手捂住嘴,讓自己哭泣的聲音不要發出來,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一幕一幕,展現在謝伊人面前。
山川崩壞,河水逆流,仿若人間地獄,世界末日。
那熟悉的身影在前面走著,只是偶爾會出現在視野里。一路奔走,直到最后,一行人走在堰塞湖邊的碎石上,蘇云失足,鄭仁在間不容發的瞬間把他拽上來,謝伊人和常悅都嚇壞了。
“明天,我找人問問,咱們去前線。”謝伊人擦去臉上的淚水,不知不覺間,桌上廢棄的紙巾已經堆成一座小山。
常悅沉默,看著視頻回播,沉默。
“悅姐?”謝伊人見常悅沉默,覺得有些奇怪。
“伊人,我覺得,我們應該堅守在這里。”常悅眼睛紅紅的,但卻沒有失去冷靜,“患者,還要治療,不能就留富貴兒一個人在這兒。”
“……”謝伊人遲疑了一下。
常悅用紙巾幫著謝伊人擦去臉上殘留的淚痕,眼睛紅紅的,笑道:“他們不會有事兒的,咱們去不去,都一樣。有組織上統一部署,咱們就別添亂了。”
謝伊人有些迷茫。
電視還在播放著來自前線的消息,謝伊人聚精會神的看著,只想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只想知道他還平安。
可是那身影只是驚鴻一瞥,便再也沒有出現在電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