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鄭仁做完一臺手術,按住手術臺上對講器的按鈕,大聲的吼道。
每次手術完成,大聲吼叫,才能讓自己沉悶的神情、疲倦的身體舒爽一點點。
氣密鉛門打開,蔣主任走進來,臉上終于掛著一絲發自內心的笑容。
“鄭醫生,沒有新患者了。”蔣主任開心的說到。
“是重度骨盆骨折的患者都做完了么?”鄭仁問到。
“是!”蔣主任提高音量,眼神筆直的看著鄭仁,很認真的回答,隨后道:“鄭醫生,您吃口飯,歇會,歇會。”
“還好。之前說,需要截肢的患者送來了么?”鄭仁問到。
“……”蔣主任真想告訴鄭仁,你現在需要的不是手術,而是睡一會。
隔壁,鄭醫生的那個助手和穆教授交替做手術,能間歇躺一會,這在蔣主任看來是常態。
而鄭仁這種一個人,連續不斷的手術,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才是不正常的。
人不是鐵打的,就這么做手術,能熬多久?
“蔣主任,大外手術室有骨科的醫生么?找個主刀的骨科醫生來一下好不好。再有,給我一瓶10的糖。”鄭仁趁著和蔣主任交流的過程,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墻壁,全身放松,抓緊每一分鐘的時間恢復自己的精力。
“啊?”蔣主任沒想到鄭仁把話題扯到骨科醫生上,怔了一下。
但是他馬上意識到鄭仁最后一句話的意思,這是饑渴交家,要喝糖水補充能量。他連忙起開一瓶10%的葡萄糖溶液,遞給鄭仁。
“最好是水平夠高的,要不然我還要解釋很多,也未必能聽得懂。”鄭仁小口抿著糖水,仿佛下一秒鐘就能睡著,有氣無力的說著。
要聽清楚他的話,蔣主任覺得很難,生怕漏掉哪一句,他連忙走到鄭仁身邊。
“鄭醫生,您是需要一名厲害的骨科醫生,要交代事情么?”蔣主任問出了一句很古怪的話。
自己說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蔣主任心里在自責。
“嗯,大概是這個意思。要和介入科配合過,知道取栓術后骨科做什么的醫生。要是沒有……”鄭仁沉默了一下,這種醫生,只能來自很厲害的三甲醫院,估計蓉城都只有三五家醫院做過。
經常做的,也就一兩家而已。
“呃……我去問問,大外手術室有華西的醫生,不過他們也在忙。”
“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放心。”鄭仁道:“那我瞇一會,你回來叫我。”
“去沙發上睡,這里涼。”蔣主任剛要把鄭仁扶起來,耳邊已經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鼾聲很輕,若有若無,說話中,鄭仁已經不知不覺的睡去。
蔣主任看著鄭仁一塊青、一塊紫的臉,沒來由的鼻子一酸。
悄悄站起來,打了一個手勢,讓搬運患者的醫生、志愿者小點聲,然后躡手躡腳的走出手術室,把氣密鉛門關上。
“主任,手術做完了,讓鄭醫生去值班室睡會吧。”一名小大夫說到。
蔣主任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暫時還轉運不走的需要截肢的傷者,硬著心腸走出介入導管室。
大外手術室,有來自華西的骨科醫生,蔣主任知道。
他們都是第一時間,在華西本部被一車拉到前線的值班人員與手術人員。
這些醫生,說是華西醫院急診急救的最骨干的力量也不為過。
而他們在大外手術室,和鄭仁一樣,也是鏖戰了幾日幾夜,全部都筋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