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主任做過幾百上千臺的循環介入手術,見過的手術數量更多。有的是自己做的;有的是穿著鉛衣,站在老師后面看的;有的是坐在操作間里看屏幕的。
但是躺在手術臺上的這種視角,蔣主任還是第一次看到。
視野左上方,是屏幕,屏幕上的影像還是上一個傷員取栓術后的造影。他知道很快那里就會動起來,出現的是自己冠脈的情況。
到底是不是前壁心梗,看一眼就知道了。
不光如此,他忽然發現自己能從患者的角度來觀察鄭仁的手術。
剛想到這里,蔣主任猛然間意識到一點——鄭醫生他會做循環科介入手術么?
隨著這個念頭升起來,剛剛舒緩下來的精神忽然緊張,心前區傳來一陣刺痛。
“擴冠!”鄭仁看到心電監護上顯示的心電示波開始紊亂,馬上說到。
配臺的護士隨即開始給蔣主任推注藥物。
“老蔣,你就不能老實一點么?”蘇云有些不耐煩。
主要是和蔣主任熟了,蘇云知道在臺上說的越是隨便,他的緊張情緒能緩解很多。畢竟他沒見過鄭仁做心臟的介入手術,要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怕是后果很嚴重。
可沒想到還是心梗急性大發作了。
“我……我這不是……想到鄭醫生會不會做了么。”隨著藥物注射完畢,蔣主任覺得心前區的疼痛好了一些。
“老實躺著吧,他要是不會,就沒人會了。”蘇云鄙夷說到,“諾獎評委,梅哈爾博士……”
“別說這個,他一興奮,血管痙攣,再發作就更麻煩了。”鄭仁冷靜說到。
“出息!”蘇云瞥了一眼蔣主任,斥道。
幾句話的功夫,手腕橈動脈處局部麻醉、置動脈鞘、導絲導管已經進去。
鄭仁開始踩線,造影劑灌注到蔣主任的冠脈中。
蔣主任側頭看著屏幕,心生感慨,這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啊。自己也是,到底是擔心什么呢?
云哥兒說什么諾獎,或許吧,蔣主任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看著屏幕放空自己。
可是沒等他放空自己,思緒馬上被屏幕上的造影給打斷。
造影發現左冠狀動脈前降支近端局限性重度向心性狹窄,狹窄幾乎100%,病變長度約為10~15mm。
回旋支無明顯異常,右冠狀動脈第二段中度向心性狹窄大約有50%左右,病變長度約為15mm左右。
判斷沒錯,這診斷水平,真是牛逼啊!蔣主任心里佩服。
心電圖上能給出一些提示,但要判斷這么準確,還是很難的。
“老板,你說從1844年Bernard首次將導管插入動物的心臟開始到現在,這都快二百年了,我感覺心臟的介入手術就沒什么突破性的進展。”蘇云看著蔣主任造影的影像,嘴上說著完全不同的話。
“不應該這么算吧。”鄭仁一邊拔除造影導管,一邊說道:“要是開始計算的話,我認為是1929年,德國醫生Forssmann首次將一根尿管從自己的肘靜脈插入,經上腔靜脈送入右心房才可以說是心臟介入手術的開始。”
說話的功夫,鄭仁已經經過血管鞘送入7FJL4.0導引導管至左冠狀動脈開口部,先將0.014″PTCA導絲送至前降支遠端。
“取栓導管。”鄭仁道。
身披鉛衣,跟著進來的器械護士遞過來一根導管,蘇云把外包裝打開,“你說二十年內,可以開展機器人手術,除了不吃線之外,也沒什么其他進展。胸外、普外用達芬奇機器人做手術,純屬脫了褲子放屁。”
“能治病就行,真要是從根本上解決,要研究生化以及基因學。”鄭仁把取栓導管送入蔣主任的前降支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