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對你不收紅包的事情,一直是很腹誹的。”蘇云小聲說到,回頭看了一眼,那男人有些懵逼,好像在他的意識里,根本不存在拒絕一個檔案袋人民幣的可能。
“沒意思。”鄭仁道,“或許這是為了占據道德制高點?”
“難怪你從前那么窮,還真是活該啊。”蘇云感慨了一句。
“有一次,我拉肚子。”鄭仁道:“那時候剛上班,幾乎每天都不離開醫院。吃壞肚子了,蹲在廁所里起不來。”
蘇云沒有打斷鄭仁的話。
“走進來兩個人,到衛生間抽煙。一個人說,錄像了么?另外一個人說,都弄好了。”鄭仁輕輕的說到:“不用說,也知道是什么事兒。”
“后來呢?”
“后來我和我師父說了這事兒,他還是沒在意。闌尾炎,收200塊錢紅包不是正常的么?這是他認為的。”鄭仁道:“再后來,患者出院后,就來找我師父,說是要賣他一份視頻。”
“……”
“我師父沒同意,那時候亂,白道黑道都找了,最后視頻還是被實名舉報上去。我師父就被辭職,全家都搬去南方了。”
“這事兒吧,在南方來看,是禮節,是對醫生的尊重。”蘇云強調了一句。
“有心理陰影,不收就不收吧,有個心安就好。話說912的收入很高啊!”鄭仁不想說不開心的話題,便扯到工資上去。
“還不是孔主任給你弄的。”蘇云對鄭仁心里沒點逼數,表達了鄙夷,“咱們這組的耗材利潤分配模式和其他組不一樣,應該是參照私立醫院的模式。孔主任為了留住你,煞費苦心啊。”
“哦,難怪。”鄭仁恍然大悟。
“趙文華那個傻逼,為了你搶他一張床的事兒一直在找破綻呢。不收紅包也好,這種手段還是太低級了。”蘇云像是想到了什么,說到:“你知道清朝是怎么送禮的么?”
“研究過,那時候叫雅賄么。”鄭仁道:“官員會拿一些破破爛爛的東西,放到當鋪,標上一個高價。反正就是一塊破銅爛鐵標一萬兩雪花銀的那種,然后等有人來找他辦事兒。”
“辦事兒,兩袖清風,肯定是不收錢的。但一塊破銅爛鐵,能值多少錢?找他辦事兒的人回去當鋪贖回破銅爛鐵,然后送到府上。這樣的話,弱點只有當鋪這一個節點。但所有人都用這種模式,也沒人肯掀翻桌子。”
“是唄,要不然,大家都沒得玩。”蘇云笑呵呵的說到:“你說,在醫院這面開一家花店怎么樣?都是死貴死貴的,上面手寫著給某某醫生,是親筆寫的,一搭眼就知道是自己的花。”
“不好。”鄭仁又不著四六的和蘇云一起分析這么做的利弊,主要是患者、患者家屬流動性太大,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潛規則,就入院、做手術了。
要是把患者放在外面一個月,鄭仁心里是無法接受的。
鄭仁知道,自己就是那批被醫德綁架的醫生。不過好在有系統這個大豬蹄子在,迅速提高技術水平,擺脫了泥沼。
這也是常態,任什么行業,最底層都是無數尸骨鋪墊而成的。
正聊著,常悅回來了。
她手里拿著患者家屬術前溝通、簽字、手術直播的授權等等文件。
鄭仁覺得自己在這和蘇云閑扯淡,常悅一個人在忙有些不好。不過蘇云卻沒有在意,而是和常悅打招呼。
“常悅,明天第三臺的患者,家里面看著不缺錢啊,怎么同意手術直播的呢?”蘇云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