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兒外醫生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不是你個狗日的說錯話了吧。”蘇云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鬧,怎么可能。干多少年大夫了,還能說錯話?”兒外醫生道:“我跟患兒家屬做術前交代,說了術后情況,考慮要切除50cm左右腸道,術后營養有可能跟不上,所以這方面的錢要舍得花。”
蘇云吧嗒吧嗒嘴,這話說的已經很溫和了。要是換別人,實話實說,指不定患兒家屬會什么樣呢。
“然后呢?沒什么毛病啊。”
“然后家屬就把我拉到一邊,要塞給我錢。”
“呦呵,多少啊。”蘇云嘿嘿笑了笑。
兒外的醫生說到這事兒,也開心了些許,“五百?我摸著不厚。”
“收了沒?”
“肯定不能收啊,患者都啥樣了,在NICU搶救,我要是還收錢,那不是沒事兒找抽型的么。”兒外醫生道。
“給你錢,讓你好好手術?”
“不是。”他郁悶的說到:“他讓我給孩子打一針,直接打死得了。”
“……”蘇云畢竟還是年輕,不是孔主任那種歷經滄桑的老妖。患兒家屬前后變化之大,讓他略有些錯愕。但也只是一瞬間,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說孩子爸媽都那啥,這孩子早都不想要,留著也是拖累。”
“孩子爸媽呢?”
“孩子他爸爸一直都沒回來,他媽媽做完月子前幾天也去南面了。”兒外醫生越說越是郁悶,白服半咧著,衣領子支起來,有些難受。干脆一把撕開白服,剩下的幾個扣子噼里啪啦的落在防火通道的臺階上。
蘇云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患兒家屬的心態很好理解,最開始肯定要全力搶救。要么死,要么活,一桿子買賣,無所謂了。不管花多少錢,咬咬牙就過去了。
可是聽到說術后營養有問題,就馬上想到孩子術后會殘疾,想要大夫打一針把孩子給打死算了。一死百了,不拖累人。
醫院肯定不會這么做,還必然要全力以赴的搶救。
所以,就到了最后一步。
這種事兒,不多見,也不少見,司空見慣罷了。
“你歇會,別著急回去。”蘇云道,“眼前虧是吃不得的。”
“謝了。”
“我去手術室看看,拉著我老板,千萬別特么上臺啊。”
……
……
前幾天在群里,一位老盟主……呃,是過年的時候萌的,不是說歲數。他愛人是干兒科的,受了委屈。
兒科就是這樣,患者家屬的心思,也是海底針,特別難以琢磨。這個案例,是上學的時候,一個老師給講的。
患者家屬的情緒變化是有邏輯的,很好理解。最后所有壓力,都會在兒科醫生身上。
講真,看著孩子哭,誰都火大。但兒科醫生,也是很著急的,畢竟孩子,尤其是新生兒無法自己陳述癥狀,只能靠經驗判斷。這種期待與壓力交織,導致無數抒情發生。
多少有經驗的兒科醫生都被一巴掌拍走了?
現在多少城市兒科都關門了,前一陣子聽說要降低標準,招兒科和急診科的醫生。
鄭老板鋼鐵直男,能披著鉛衣做三天三夜手術,都不愿意干急診。
兒科,比急診還要難。
說跑題了,我也不會勸人,不會安慰人。只能用微末的筆力講一個故事,表述一下兒科的艱難。
盼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今兒更新的早,因為失眠。一想起兒科的事兒,就失眠……所以看我很少寫兒科。加的這段,是2000字以外的。另,小聲嘟囔一句,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