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要讓矮人知道學徒的心中所想,他一定會告訴他在諾克斯酒吧里,傭兵們歡慶舉酒的時刻,約克也總是擔任吟游詩人的角色。當然這是被迫的,誰讓他存不出銷賬的錢來,在一堆臟兮兮的盤子和風笛之間,傻子也知道作何選擇。
冰層不再震動,下面的東西安靜起來。嘹亮而綿長的笛聲和樂曲,與它們闊別已久。
不知不覺年輕人放開了束縛,他聆聽著沉眠之谷里的聲音,仿佛石塑側耳辨別林間畫眉的鳴叫。鋼巖衛士們便從土里爬出來,山谷與森林一齊抖動。
元素若沙積成塔,逐漸堆疊出高峻的形態來。這次不再是幻境,泛著漆黑的金屬色澤的巖石巨人佇立在月下,輪廓粗獷而明顯,幾乎每一寸光滑的截面都在訴說著它的堅不可摧。
豎瞳幽幽地亮著赤色,那無疑是具現的火種。
尤利爾感到身邊的兩個傭兵下意識地呼吸一窒,幸好約克的音樂沒停。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光元素。
“你們解脫了,守衛者。”尤利爾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貼合樂曲的節奏,“詛咒不復存在,洞民洞民也已安息。”
他的眼睛不敢眨動,盯著眼前的鋼巖衛士。它們距離這塊小小的高地有二十英尺,但一塊組成身體的巖石就有這距離的一半長。喬伊不畏懼它們,冰雪之劍從他手里寸寸生長,卻被學徒一把按住。
“你說過我是領隊。”他提醒。
于是直到一頭石巨人俯下山岳似的半身、用那布滿裂紋的頭顱湊近他們的時候,使者也沒有動作。
尤利爾松了口氣,感謝女神給他第二次機會。這回一切都不同了,也許結局會更好。
“你們還有什么事嗎”
他小心地問道。
鋼巖巨人沒有言語,它似乎在凝視約克手里的風笛,使后者差點按錯了鍵,只好自欺欺人般閉上眼睛。
“它們不該離開了嗎”矮人壓低嗓音。
誰知道它們在想什么尤利爾盡全力思考著可能性。“畢竟是千年的守護了,沒準,沒準它們需要時間悼念一下自己的過往。”
大鼻子矮人抽動著胡子,看起來不大相信。
“它的眼睛在身上,不在頭上。”
忽然,喬伊開口。他沒看湊近過來的巖石,而是將目光落在石怪的巖甲上。
尤利爾趕緊仰頭,正與一對豎瞳紋路投射出來的視線相接。他怔了片刻,沒來由地冒出一個念頭來。
“這是什么意思”帕因特抻著脖子,可依舊被使者牢牢擋住視線,不由得一肚子焦急。
使者完全沒理他。
尤利爾深吸口氣,將誓約之卷展開。他知道神術總能讓事情變得簡單起來。
一大蓬金粉傾瀉而出,在空中飄散
瞬息過后,粗沉、渾厚的歌聲和著悠揚的笛聲鳴響森林。樂章鋪展延伸,旋律直達天穹。那是歷史的回音,也是靈魂的長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