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納寧抱住腦袋,緩緩靠在墻上。
……
“老天啊。”團長輕聲說,“這真是太瘋狂了。”他抬起頭。“還要繼續你的任務嗎,辛?瞧瞧你的雇主,再瞧瞧這些。惡魔,七支點,還有叛徒。你要摻和到這種事里?”
“誓言不容更改。”
考爾德眼神一變。辛看得清楚,那不再是看麾下冒險者的眼神,而似面對著一位老朋友。他久久打量著傭兵,欲言又止。
辛向他搖搖頭。
沒用。傭兵心想。這時候,真相已毫無意義,別說圣經,即便是蓋亞在世,也無法拯救煉金核心里的靈魂。我什么也給不了他。
團長仍不放棄:“我告訴過你,這世界并非你想的模樣。你做的夠多了!我可不想看你被惡魔拖進火坑。”他停頓片刻。“特蕾西死了,女王陛下也死了,我想,我是說,一切可以從沒改變過,不是嗎?別管這家伙了,我們只不過是冒險者。”
“太晚了。”辛告訴他,“我已經無法抽身了。”
考爾德似乎想起了什么。最終,他沒有再勸。“關于諾克斯傭兵團,辛,我很抱歉。”這話說來,與昨夜里的感受又是不同。“我沒想過欺騙你們,但在一開始,事情就已經是這樣了。”
辛點點頭:“太晚了。”
考爾德·雷勒無言以對,但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結尾。他似乎感到慚愧,出于某種對背負他人期望的責任感,出于其實無關緊要的負罪感。
因此,當傭兵將布雷納寧從地上扶起來時,他終于擠出一句話:“我一直當你是我的晚輩……約克和帕因特,還有其他人,他們都是表里如一的。”
是的,沒人比我更清楚。辛在心里悄悄地說。你永遠都是我的團長。“我們得走了。”話出口卻是另一副模樣。“王宮即將成為漩渦中心,寂靜學派不會善罷甘休。快離開吧,團長。還請千萬記住,我們只是冒險者,與伊士曼貴族毫無瓜葛。”
考爾德·雷勒默默離開了。他很幸運,也很謹慎,從未在執行特蕾西的命令時暴露身份。寂靜學派不會追捕他。
至于團長回到四葉領后,諾克斯傭兵團的情況又是如何,辛無法判斷。拜恩人再度北進,很快就會席卷南國,將他的故鄉納入版圖。傭兵不敢待在諾克斯冒險者中間,否則遲早有一天,死亡將追上他的腳步,甚至殃及他的親朋好友……
離開歌人塔時,天空開始飄雪。龍穴堡籠罩在烏云之下,褪色的塔尖猶如鬼爪。辛不安地望一眼天空,心知一場大雪也無法掩蓋同伴心中的火焰。
他抽出劍,握在手中。
……
寒風刺骨,吹滅了火把。布雷納寧面無表情,將侍衛的尸體掀開,擋住刮向火絨的冷風。佐爾嘉神情忐忑,生怕下一秒也被丟上柴堆。
你有什么好擔心?伯寧心想,我根本無法處置你。該死的混球,你是完全無罪的。“辛?”
“木柴足夠了。”傭兵手握武器,戒備四周。“你的煉金術怎樣了?”
“一切都已就緒。”只剩下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