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納寧沒有看到這位蓋亞主教的結局,他的歌女們很快失去聯系,要么半路失蹤,要么在混亂中被殺。“她們”臨死前看見的景象,是他不愿與同伴提及的。
好在這時,辛找到了愿意送大家去北方的船長。他不敢多留,便帶著“光復結社”登船離開。
第一艘小船在金雀河中央停下,船夫要求加價,否則就讓水手把所有人扔下河。他的算盤打得很好,可惜挑錯了目標。在布雷納寧命令佐爾嘉動手前,傭兵將這家伙拽到一旁,當場說出了船夫一家老小的住址。
于是,在天黑前,船長無償將他們送到岸邊下船,沒敢多說半句話。傭兵建議他們早些搬離王城。布雷納寧不知道他能否聽進辛的建議,或者只是當他在威嚇?
“要我說,只是條小船而已。”佐爾嘉說,“我可以掌舵,你來撐帆。”
“這需要把船長和水手們丟下河。”辛回答,“事已至此,我無法與他們同處一室。”而他不愿這么做。
佐爾嘉不明白:“理應如此。他們見過陛下,知曉我們的蹤跡。”
“或許吧。但那不是條快船,而逃離鐵爪城的人有很多。我們可以風餐露宿,日夜兼程,也可以選擇在大船的艙室里睡毯子床。”
這話似乎只是期望,但佐爾嘉被說服了。傭兵總有這樣的本事,仿佛只要開口,推測和猜想都會變作現實,教你十分抗拒只剩一分。
而在伊士曼的土地上,布雷納寧決定暫時聽取他的建議。
他們在四小時后等到了第二艘船。這是一艘巨大的雙桅帆船,名為“寒星號”。它裝滿美酒和仆從,主人是位爵士。他很高興邀請到三個神秘生物替他保駕護航。
“我是深水港多蘭家族的一員。”主人家與布雷納寧閑聊時說起,“世代都是海軍軍官。可惜我父親只是三子,連累我們這些兒子也沒有領地繼承,只好送進龍穴堡與王族作伴。但我和那幫哄孩子都不會的傻瓜不一樣,我有我的寒星號,王子殿下要么去獵場,要么來坐我的船。瞧,頂好的木頭,煉金技藝加固。還有射擊孔。”他將布雷納寧和兩位“隨從”安置在一間寬敞的空艙室。
關于“寒星號”和其主人的故事,佐爾嘉知道一些,而且比他的自述更客觀。這只夜鶯對鐵爪城的消息比較靈通。
他告訴布雷納寧和辛,這位爵士名叫“英格拉姆·多蘭”,是南國深水港伯爵的侄子。此人出身顯赫,但除了“寒星號”,他沒有任何家業可以繼承。“就連英格拉姆的騎士頭銜,也不是憑借武藝獲得的。”佐爾嘉說,“而是特蕾西通過王子賞賜給他的。”
“怎么說?”
“王黨要維護王權,要求邊境領主將家族次子送到鐵爪城來。四葉公爵早年送來了自己的長子,但諾曼爵士認為私生子不夠格,繼續要求她的封臣的子嗣。這小子就是其中之一,只不過運氣好……”
提起這些名字,布雷納寧感到一陣恍惚。昨天我們還在這些人統治的城市里躲藏,今日他們都變成了死人,而城市已被另一撥死人占領。他在伊士曼身上看到昔日瓦希茅斯的影子,突然理解了辛回望王城火焰時的目光。
佐爾嘉繼續透露:“他開著這艘漂亮的帆船進入黑旗港,聲稱自己是前來投效國王的船長。這一招哄得朝堂上下喜笑顏開,多蘭家的小子也一躍成為了英格拉姆爵士,成為宮廷寵兒。”
“真是人不可貌相。”布雷納寧也很滿意船艙里的布設。“他倒有些混跡社會的智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