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艾恩索恩告訴他們,“這殺手見人就殺,對財貨分文不取。”
“我們到底撞上了什么?”矮人已將水元素使解放出來,騎上駱駝。
梅里曼瓦爾真希望自己知道答案。干涸的綠洲,噴涌的金屬,以及消失無蹤的小鎮,謎團重重,但無一不昭示著壞事。好吧,沙漠中還能有什么壞事?
他脫下帽子,丟給“水管”托比。這小子茫然地抓住它。接著是外套、襯衣和靴子,梅里曼瓦爾一一丟向他們,只剩一層汗濕的灰毛覆蓋在胸前。“去老地方!”他吼道。矮人一把將托比拽上坐騎,沖他點點頭。
“你們要去哪兒?”艾恩索恩喊道,“別丟下我。”
“你離開時對蒙特鳩怎么說的?”
“我去求救!總得有人傳出消息!”
“沒錯,我們就是援兵。”梅里曼瓦爾告訴他,“你做得很好。”
護衛隊長終于意識到他們并不打算帶上他。“等等!你不能——”
“我趕時間。”梅里曼瓦爾低下身,兩只大手掌冒出濃密柔軟的長毛,關節發出轉折、膨脹的脆響。眨眼間,他恢復了原型,四肢踏在沙地上。失去防沙罩將直面酷熱,但他知道,待會兒跑起來微風拂面,就會涼快多了。
狼人團長撒開四肢,奔向西南方。他飛躍過沼澤和沙丘,輕盈無比,黃沙四濺。這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這么自在地奔跑過了。梅里曼瓦爾是頭有家族的狼,但大家似乎都更喜歡打扮得人模人樣。除了抱團取暖,他們沒有狼的個性。
梅里曼瓦爾原也不是這副模樣。誕生在冰地領狼人家庭時,他和兄弟姐妹擠在母親的皮毛下。這段短暫的時日至今仍令他感到溫暖。碎月的詛咒驅使家庭分散,每位家庭成員都是祭祀的一部分,因此最好再也不要碰面。那時他全部的指望是找到一份比礦工更穩定的工作。
諸神讓我誤入卡瑪瑞婭,梅里曼瓦爾心想,但讓我成為冒險者的卻另有其人,一群猶如故事般的傳奇角色。那會兒我對冒險者這行當還不了解……傭兵之間,背叛丟棄乃是常事,忠誠和信譽都明碼標價。諾克斯傭兵欺騙了他,讓他誤以為冒險者是團結的。
多美好的回憶,梅里曼瓦爾的狼臉漸漸微笑了。蒙特鳩的精打細算,艾恩索恩的無恥行徑,統統都只是傭兵團的探險生涯的調味料。他堅信,若沒這些糟心事,大家就無法真正信任彼此。
抵達營地時,總管大人的斥候率先發現了梅里曼瓦爾,并發出警報。一個熟悉的人影在駱駝上猛然扭身,他抬起手臂,箭欲離弦……卻又放下。“團長?”火雨問道。
“你怎么認出來的?”梅里曼瓦爾從未在伙伴們面前現出原形。那樣會使他的外套撕裂,武器也拿不成。
“我從沒見過這么大個兒的狼。”阿士圖羅笑了,然而笑容一閃而逝。“鸚鵡和交際花燒傷了,高貴的蒙特鳩大人也掛了彩——薩斯杰跟他吵了一架。此外,艾恩索恩和水管失蹤了。”
“護衛隊長搬救兵去啦。”梅里曼瓦爾直起身,瞥見斥候悄悄后退,沒去理會。“巴泰正帶著水袋。我要他先去老地方等著,商隊有問題。”他牢牢系上皮帶。“傷員狀況如何?”
“多虧薩斯杰,暫時還能控制。”阿士圖羅沖他點頭。
梅里曼瓦爾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尊重。獵手剛來時不討傭兵們喜歡,前者以秩序守衛者自居,不屑與傭兵為伍,而后者僅視他為團長的同族。如今雙方的關系竟變親密起來了。這是好的改變。“邊走邊說。”他吩咐。得知戰斗結束,此刻也不必加急趕路了。“蒙特鳩又干了什么蠢事?拒絕提供藥劑?”
“比那更糟。他非常熱心,但一切必需品都是有償提供。”
不用說,價碼遠比價值高。梅里曼瓦爾很了解這家伙:“到底是誰給了他信心,覺得我們不會收拾他?嗯,是好名聲么?”
“襲擊者是西塔。蒙特鳩總管以為我們和裁判長大人鬧掰了,這才肆無忌憚。”阿士圖羅苦惱地回答道,“怎么回事,莫非西塔之中也有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