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醫霍普也同意。“一定是拜恩人干的。”
“我沒說不是。”丹爾菲恩說,“但表面看來,她們死于自相殘殺。拜恩人準備攻城時,鐵爪城正在內亂。”王黨首相離奇遇害,我表哥卻正要娶老婆。說來也怪,伊斯特爾才是王國繼承人,不曉得園丁的“重大情報”怎么沒提到他……“弗萊維婭女王與維爾貢主教合謀,殺害了親姐姐,我母親特蕾西。隨后,據說是拜恩的火石領主親自出手,在我姨媽的臥室謀害了她。”
霍普打個了冷戰,嘴唇蠕動,卻沒有聲音。
“你有什么要告訴我的么?”丹爾菲恩瞥他一眼。
“這……這不是……”他干巴巴地說,“我是……呃……大人,如果您能忘卻這段仇恨,我是說,對您比較有利。”
她居然保持著笑容,連自己都很驚訝。“仇恨火石領主?不,我沒見過她。聽說她是四葉領人,或者威尼華茲人。反正是南國子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許多人受困于他們自己的命運。“冤冤相報何時了?說實話,她才是在復仇。”
“您的親人離去了。”女巫用哀悼的嗓音說,“月夜將接納她們的靈魂。您理應感到悲傷。威金斯姐妹見證了王國的興衰,伊士曼走到盡頭,她們也會隨之而去。”
悲傷和仇恨,曾是我的一日三餐。然而品味久了,其實它們也不過是些自怨自艾的無聊情緒。“你錯了,安莎。”丹爾菲恩糾正,“是因為她們死了,伊士曼才會終結。弗萊維婭女王,特蕾西公爵,王國的存續懸系于她們二人的性命。這對威金斯姐妹才是‘伊士曼’。”
忽然間,她想起霜葉堡,想起收藏室里的那副畫。高貴的公爵的女兒們,端莊地坐在琺瑯心形葉藤框里,眼睛里充滿明媚的喜悅。母親和她的姐妹,也會有少女的情懷嗎?她們曾想成為什么人,女王和公爵?還是貴婦人或修女?
橫豎丹爾菲恩是不知道。她對特蕾西的了解遠不如哥哥加文,而對弗萊維婭——這位給了她公主頭銜且相貌相似的姨媽,更是全無印象。
聽說她嫁了兩任丈夫,丹爾菲恩心想,第一位是偉大的沃森二世,第二位則是“淺海領主”亞特拉斯·赫恩。他們究竟有沒有給她帶來喜樂,唯有弗萊維婭自己知曉。
但伯爵可以肯定,如果她真有煩惱,千萬別指望對特蕾西傾訴。我親愛的母親是徹頭徹尾的政治動物,只會為利益搖尾巴啦。不必說,弗萊維婭的兩次婚姻,統統都有特蕾西的手筆。
事到如今,也不是不能往好處想,丹爾菲恩腦海中閃過陰暗的念頭。媽媽死了,我再也不用嫁給私生子了。
多年以來,克林尼克一直奉命搜尋這位王黨為她定下的結婚對象,以便在他接受邀請前宰了他。丹爾菲恩可沒想過與一個陌生人分享黑月堡的臥室。
況且,這次特蕾西公爵一反常態地沒有插手。當然嘍,她確實對王黨的安排表現出了一些抗拒,但如果她能拿出統治妹妹的手腕來,讓一切婚姻計劃消失于萌芽之中的話,伯爵會更感激她的。你怎么啦,媽媽?丹爾菲恩疑惑地想。王黨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給我找到了新買家?當初她被送來冰地領時,特蕾西的態度可是如鐵一般不容更改。
伯爵為她的不作為而恨她。我早該清楚,不可能指望媽媽。
丹爾菲恩為她的丈夫準備了一籮筐殺手。若他們不中用,她也不介意親自嘗試。公爵為此責備她,將此視為叛逆之舉。然而在殺手找到私生子前,特蕾西卻死了。
我也再聽不到你的啰嗦了。丹爾菲恩心想。但你多半會在地獄里繼續責備我吧。除此之外,你還能做什么呢?
至于弗萊維婭,我該感謝她,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