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個澡。”
洛林脫下她t恤,那上面混合著很多氣味。
常年如求偶期公孔雀的茨里,喜歡噴致死量的香水來表示存在感,和他單獨在審訊室一整日的艾薇,t恤上也有他的香水味。
洛林皺眉將它團成球、丟進垃圾桶中,說,“你現在就像剛從污染源中離開。”
艾薇沒來得及拯救自己的衣服,她說“正常審訊”
“如果不是我們的提醒,”洛林說,“現在嘗過酷刑的你大約不會用正常這兩個字。”
在意識到她有可能不是”艾薇”后,面對”非人類”者,洛林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轉變。
絕不是往好的方向。
艾薇沉默,她花很長時間,緩慢地接受了這個突發事件。
洛林對她身份的懷疑如此離奇,離奇到如果現在有人告訴艾薇,“其實你是外星人”,“其實你是人工智能元”,“其實你是創造元的主人宋榕博士”,她都不會再感到驚訝。
不止是洛林,郁墨也曾無意間提到她的感情淡漠。
但他是以贊賞的語氣。
“你害怕失去,所以不會開啟新的感情。”
“這樣很好,小寶。”
“感情是影響人類保持理智的障礙。”
“”
這種“淡漠”或“遲鈍”,從心理學上來講,的確大概率來源于嬰幼年期的被忽視,許多早早獨立的孩子,大多數是被迫,無人可以依靠,只能自己獨立。
和那些自然成長的孩子比較,她他們嚴重缺乏安全感
就像洛林說的那樣。
他抬手,手指插入艾薇的頭發,緩慢地撫摸、確認過每一處。
沒有任何記憶改造手術的痕跡,但有一塊兒疤痕,小小的,像指甲蓋一樣大。
艾薇能感受到那塊兒疤痕被撫摸得顫抖。
“是胎記,”艾薇說,“難道你懷疑它是記憶改造術的傷口”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洛林注意到那個疤痕的形狀像一顆小小的歪心,他記下這個特殊的輪廓,松開手,“你的醫療檔案上有腦震蕩入院的記錄。”
“那是因為我中學時候看松旭打籃球,結果被另一隊球員用籃球砸到腦袋,”艾薇提高聲音,“我需要將身上每一個疤的來歷都講清楚嗎,老師我的腳掌心還有一個被釘子扎穿的疤痕,您在和我做,愛時一直撫摸它,您也要懷疑那里其實植入了個機關槍或者高架炮嗎”
“我在和你談嚴肅的事情,”洛林嚴厲地說,“不要在這個時刻和我調,情。”
艾薇說“你所謂的嚴肅事情,就是突然間告訴我,你在懷疑我不是人類那我是什么仿生人嗎我怎么不知道我從未更換個什么太陽能電源,也不需要定期喝汽油、清理緩存”
洛林沒說話,只是注視她。
不需要說話,質疑這一切的艾薇,在發泄完自己的情緒后,也意識到不妙。
她嘗試說服自己。
五歲前的記憶很模糊,但這也說明不了什么,很多人的幼童期記憶都模糊,更何況,跨越荒廢區的事情給她帶來嚴重的干擾,經歷酸雨后,大腦觸發自我保護機制,自動遺忘些什么
這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