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諸葛亮繼續道“故而,我特地留給他一句話,并要他牢記,那便是北據曹操,東和孫權只是,我對云長這般叮囑,宛若慈父對小兒,云長何其高傲、自負雖表面答應,可這些年他與東吳的摩擦還少么有多少次,若非我與吾兄諸葛子瑜從中斡旋,孫劉聯盟就要破裂了”
唉
諸葛亮長嘆一口氣,語氣愈發的沉重,“吾亦常常與主公談及于諸將,翼德武力超群,雖性情暴躁,可縱是做出出格之事,也只會有損自身,不會動搖大業根基,子龍、孟起、漢升勇武過人,可為人本份,其行為吾與主公亦還是能管束的住”
“唯獨云長,他智勇均是超群,可就是過于高傲,目中無人他鎮守的荊州又是重中之重,吾最擔心的便是他呀”
說到這兒,諸葛亮目光下移,眼眸再度盯在這“罪己書”。
因為看到了這“罪己書”了,他的表情漸漸的拔云見日。
他指著其中一句遞給馬謖。
“幼常,你來念。”
馬謖拿起來朗讀道。“幸得吾子麟提醒,懸崖勒馬,故頒不得妄捕山林之令,蓋之,其罪在吾固,吾萬感懺悔,作罪己書,深諳己罪,有道罪心罪肝罪己身,愿此罪己書,去吾本身之稟氣,養吾浩然之正氣,天道酬勤不酬怨,志在九霄磨一劍”
讀到這兒,馬謖突然明悟了什么,他愕然道“軍師在意的不是這罪己書的內容,而是而是關將軍那消減了的傲氣與不見了的目中無人”
諸葛亮微笑點頭道“沒錯,曾經的云長何等高傲、不可一世他將臉面看的比生命都重,莫說是一兒子勸諫,就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他也絕不會做出此罪己書”
諸葛亮的語調抬高,語氣也變得激昂,“可現在,因為這關麟關云旗,他偏偏就走出了這一步這于云長,于主公,于荊州,于大漢,何其幸哉”
“云長神武無雙,又有你兄長那等博學之士輔佐,只要他能稍稍削減下那不可一世的傲氣,能控制住那日益增長的目中無人,荊州就穩住了,主公與我便可把精力盡皆放在益州,隆中對定下的那目標,也就不遠了王業不偏安的理想,也能付之于實踐”
諸葛亮的語氣極重。
儼然這次的兩封急件,讓他的心境發生了根深蒂固的更改。
這下,馬謖總算是徹底明白了
怪不得諸葛亮一整個早反復都在讀這罪己書,反復吟出“妙哉、妙哉”的字眼。
他不是在讀其中的文字,他是讀出了關將軍性格的改變,他是讀的一份“心安”哪
只是
經過諸葛亮這么一說,馬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亂了起來、復雜起來。
軍師說的沒錯,關羽是傲氣不可一世。
這點,作為馬良的弟弟,馬謖是深有體會的。
也正因為此,現在反復再品品這罪己書,那就是另一個味道了
作為關羽的兒子
關麟需要做到何種境地他得把他爹逼到何種程度才才能讓他爹摒棄原本一切的驕傲,下這封罪己書
如果在聯想到,以孝治天下的世道,這中間的難度無疑更大,這么去品,關麟就有點“恐怖如斯”的味道了。
馬謖想到這里。
諸葛亮還在感慨。“那一封考文時的答卷,答得好,公然指責云長,讓他下這封罪己書,此事也做的好”
“關云旗,此子不簡單哪就是我與主公都沒能壓住的云長,竟是被他給壓住了,有這一對父子在,吾總算不用在因為那荊州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了,今晚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原本還沒什么,可諸葛亮又一次夸耀關麟,還是這般“著重”的夸耀。
這使得原本還在驚嘆關麟“恐怖如斯”的馬謖,又變回了那個酸溜溜的檸檬精。
口水是酸的,汗水是酸的,他感覺他渾身都是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