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著,關公的眼里是容不得沙子,可偏偏那顆叫做“關麟關云旗”的沙子例外。
倒是楊儀,他也是荊州人,目睹了這竹簡中的名單。
他心思急轉,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我觀這名單中不乏一些大家族,這些人見風使舵,朝秦暮楚,首鼠兩端也是有的”
楊儀侃侃道“昔日曹操官渡之戰大勝,于袁紹的軍帳中便搜出了數百封信箋,這些均是曹營官員與袁紹私通的信箋,一時間人心惶惶。”
“不曾想,最終,曹操一把火將這些信箋通通焚燒,并提及當時連他曹操都不相信能夠戰勝袁紹,何況別人呢也正是這一把火,才換回了軍心的穩固,換回了所有人對其心悅誠服,間接助其蕩平北境。”
“今時今日之情形,與昔日官渡之戰何其相似今日的我們,又豈不是昔日的曹阿瞞呢”
別說,楊儀一番話有理有據。
因為曾短暫的在曹魏效力過的緣故,他也知道更多曹魏軍中流傳的故事。
此番,就原引了曹操那“官渡之戰”的故事。
糜芳微微頷首,“我也琢磨著,曹操這么一個殺人不眨眼、生性多疑的人,在面對那些書信時,都能做到這般地步,反觀咱們若當真把所有人抓起來,荊州官吏癱瘓倒是其次,怕是整個荊州也會人心惶惶,這不利于民心的穩固,也不利于云長的北伐呀”
這個
楊儀與糜芳一說話。
張飛撓撓頭,他有點兒被繞進去了,“伱們這些人,讀了書,想的也忒多了這若是不殺,那云旗豈不是白忙活了”
“三將軍息怒。”馬良也連連張口“此一時彼一時也,曹操之所以會燒那些竹簡,是因為他崛起的太快,背后的勢力太過龐雜,手下中人朝秦暮楚的太多,這些勢力又盤根錯節,他懲處不過來,更不敢殺況且官渡之戰,他贏得也并不輕松,當務之急,需要的是穩固,避免內患”
“更何況,官渡之戰前,他剛在朝廷中大開殺戒,將國丈董承、董貴妃與其腹中龍子絞殺,朝野下人心惶惶,那時候的曹操必須收買人心”
說到這兒,馬良頓了一下。
“可荊州與洛陽不同,這邊的家族并不復雜,這邊此前也并未爆發過什么內患,劉皇叔惟賢惟德,關公神武無雙,百姓更是臣服正因如此,荊州下才更應該萬眾一心,這等朝秦暮楚之人,若不殺之以儆效尤,那寒了的,不止是云旗的心,也是關公的心,是劉皇叔的心哪”
講到這兒,馬良的話愈發的語重心長,“有病不怕,但必須要治,云旗此番雖行事魯莽,卻無異于對江陵城,對荊州下了一劑猛藥,曹操是心腹大患,可疥癬之疾,亦不可不除”
“何況,若清掃了這些人,一者可掃清曹魏的眼睛,威懾襄樊,二者也可讓這些朝秦暮楚之人受到懲罰,以儆效尤只要荊州之人萬眾一心,曹魏縱是再強大,又何言畏懼”
言及此處,馬良又頓了一下。
他重重的吸了口氣。
“最后,我想再說說云旗他此番是做了一件,于荊州,與大漢都大有裨益的事兒是立下了一番大功,這讓我到現在,心頭尤自震驚”
“我震驚的是這樣一件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是關公做的,不是我馬良做的,也不是糜太守做的而是四公子云旗做的是一個小小的賊曹掾吏做的是一個在關家軍中不能任一軍銜之人的做的是一個自己籌備兵馬,卻連武庫都不向其敞開的人做的”
“每每想到此處,我馬良羞愧呀我馬良也替關公,替荊州羞愧關四公子不欠荊州的,倒是是荊州,被云旗狠狠的羞煞了如今,云旗做了這么多證明了這么多我等卻仍在討論,是否該抓捕這些魏諜可不可笑羞不羞愧至少我馬良自以為,無臉見人”
說到最后,馬良扭過臉去。
而他這一番言真意切,言之鑿鑿的話,無疑重創著每個人的腎經。
楊儀連忙拱手,“季常所言甚是,此番不可能之任務,云旗立下大功,我等只有汗顏”
就在這時
“報”一名文吏闖入正堂,稟報道“關四四公子被被李藐帶著的那些人圍住了,看樣子,他們是是不讓四公子走了”
此言一出,張飛大怒。“豈有此理”他當即咆哮道“公威說的對,整個江陵城的官員都該汗顏就,當然,俺不汗顏,俺去抓這群鳥人。”
說著話,張飛邁著大步就要往門外走去。
“三將軍,且慢”
糜芳連忙喊停了張飛。
卻見糜芳這一刻,罕見的展現出了雷厲風行的一面,“三將軍所言極是,豈有賊喊捉賊的道理,傳本太守令,布告全城,凡與魏諜私通、受賄之徒,即刻緝捕凡與曹魏私信往來之人與魏諜同罪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