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荷花那種帶著幾分風清水靜的清涼香氣,而是
他說不清那是一種什么樣的香氣,只覺得自己腦子似乎混沌了一霎,可又不是因為中了什么迷藥或毒藥的招。
他心下略微有點混亂,但表面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
他五指合攏,握緊那本被塞進他左手中的賬簿,隨手將右手里那個繡球遞給小折梅,道“既是如此,我來看這本賬簿吧。你來把這個繡球拆開。”
小折梅接下那個繡球之后,他又伸手到腰間門,在腰帶里摸出一柄極薄的小刀來遞給她。
“用這個吧。”他道。
小折梅應了一聲。
他本以為小折梅用起這種利器來會有點笨拙,但出乎意料地,她好像一點也不害怕。而且,她的手勁在小娘子之中并不算弱,那個繡球上面重重疊疊地包裹著許多彩穗、花布、繡線,要割開的話總得費點力氣,可他看著小折梅就如同剖一顆香瓜那樣,橫一刀、豎一刀,就精準地剖開了繡球的表面。
他無心去看那本小折梅帶來的賬簿,下意識地側過身去,注視著小折梅剖開那個彩球,發出“啊哈”的一聲,然后從那個四分五裂的彩球之中又取出一本明顯像是賬簿一般的冊子來。
她居然一點都沒有割到冊子表面。雖然有可能是因為她的力氣剛巧只夠用力剖開彩球外面包裹的那一層層花布和彩線,但小折梅看上去并不為這件事感到高興。
她擎著那本賬簿,隨意打開來翻了翻,然后臉色就沉了下來。
“我覺得我是被曹十七娘騙了。被騙的感覺真不好。”她黑著一張臉,對他認真地說道,將那本賬簿也一道塞進了他懷里。
盛應弦猝不及防,有點狼狽地抬手去接,雙手都下意識一道環了過去,試圖按住那本彩球中出現的真賬簿,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有些過大
結果,他的手一下子按在自己胸膛上的,是兩樣物事。
是那本賬簿,以及小折梅沒來得及移開的手
盛應弦
他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些,知道即使真的碰到她的手其實也沒什么,因為她在名分上早就與他訂有婚約,這個動作雖然孟浪了些,可也不是太冒犯、太不可饒恕的更何況他們現在是在辦案中,公事為重,到了關鍵時刻,即使更接近的動作,只要是為了辦案、為了保證安全,也沒什么不可以做的
可是,理智好像全被燒糊了一樣,腦子里有一瞬間門像是燒開的水壺,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甚至霧蒙蒙地,要將腦子里那點清明都掩去。
他不得不猛地咬了一下舌尖,趁著那一陣激痛,克服了腦子的混沌,刻意無視自己發熱的耳尖,咳嗽了一聲,道“咳呃十七小姐她本不該如此,你并不是云川衛麾下的官家人,要你出力,已是逾越;若要讓你因此而涉險,則更是更是”
他結巴了一下,沒想出“更是”后面應該接什么樣的形容詞才兩全其美。
他覺得自己不應當苛責曹家的十七小姐利用了小折梅引開曹隨的注意力和大股的追兵,來保全真正的證據;但他得知這件事的時候,胸中升起的又的確是惱怒的情緒,還混合著痛恨自己無用的氣惱,一瞬間門竟然暫時驅走了他始終保有的那種冷靜感。
可是小折梅卻很寬宏大量。
聽了他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語調有點不那么冷靜的答話,她反而眼眉一彎,之前的那些氣哼哼全都消失,好像也不是太在意他的手還按在她的手背上,把她的那只右手牢牢按在他懷中她甚至還淘氣地在他的掌心覆蓋下動了動那只手的五指,道
“弦哥,你這么生氣的嗎好了,既然你這么替我生氣,那我就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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