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垂玉沒有言語。
盛應弦聽得真切,臊得臉上發燒,腦袋都在脹痛。
若趙如漾也就是“天南教”的左護法“逐日使”裴系舟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的父親、他的祖父,從前曾做過的事就真的真的
他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一個字眼能夠形容。
可是,這其中還有一點違和之處。
是什么呢
他左思右想,大腦卻一時間仿若被凍住了一般,怎么也想不出來。
然后,他聽見那位“拜月使”傅垂玉嘆了一口氣。
這聲息里仿佛蘊含著一些和剛才有點不一樣的東西。但在盛應弦能夠捕捉到那一絲的靈光之前,傅垂玉已經又開口了。
“已經夠了,如漾。”
傅垂玉的聲線忽而變了。
和剛剛的低啞粗嗄完全不同,他的聲音現在聽上去清瑯悅耳,如山間跳躍的小溪。
“就此罷手吧。”傅垂玉一字一句地說道。
趙如漾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哈”地短促笑了一聲。
但傅垂玉突然改變聲線的舉動,無疑是隱晦的一個信號。趙如漾仿佛忽而想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箭步沖到一堵板壁確切地說,在他那一頭看上去,是一面書架之前,右手驀地向書架上的某處拍落
那書架驟然發出一陣喀喀響聲,向著一側慢慢地滑開。而在書架之后
板壁上出現了一個僅能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而在那洞口的入口處,一身緋袍的云川衛指揮使盛應弦正站在那里
趙如漾
他瞠目結舌,不可置信地一瞬間睜大了雙眼,又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望著屋中負手而立的“拜月使”傅垂玉。
而傅垂玉剛剛在與他說話時,因為仿佛看到他一意孤行、無法被說服而極度痛心,剛好背過身去;因此他此刻是背朝著盛應弦與趙如漾的。
趙如漾看著傅垂玉的背影,又轉回頭去盯著盛應弦他看得出,盛六郎因為面前的暗門驟然被打開,一時間也驚訝不已不知為何,他呆了片刻,忽而一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高亢而尖利,聽上去頗為乖戾而刺耳。
“原來是這樣啊”
他的尾音到最后已經急轉直下,聽上去竟然有幾分似笑似哭。
盛應弦也因為剛剛面前的板壁上突然出現一個洞口,板壁向著一旁滑開,而被嚇了一跳。
他不由得瞇了瞇眼。當他看清站在洞口那一邊的人,竟然是長宜公主的那個新寵袁崇簡的時候,心頭翻滾而過的情緒有一絲復雜。
他剛剛就在想這位“逐日使”的聲音仿佛有點熟悉,但之前“天南教”設下聲東擊西之計,假意襲擊小師妹、結果真實的目的卻是劫走小折梅的時候,他已經與這位“逐日使”交手過一次。他本以為這種隱約的熟悉感是來自于那次短暫的交鋒,卻沒想到這是因為
袁崇簡,“逐日使”裴系舟,還有他剛剛得知的那個身份前朝余孽趙如漾,全部都是同一個人
他有絲愕然地盯著面前那位末代皇孫趙如漾剛才說“末帝秘藏”本應屬于他,而以他的年齡來判斷,是末帝之孫的可能性最大但他長年養成的戰斗意識占了上風,身軀行動得比大腦還快,“唰”地一聲,就抽出了寶劍,劍尖直指趙如漾
但是,很奇怪地,趙如漾卻沒有立刻拔出劍來與他對峙。
他只是向后疾退了幾步,目光緊緊地鎖定面前的盛應弦,卻微微向著傅垂玉的方向偏了一下頭,口中喊道
“怎么你真的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放任盛六郎對我下手嗎”
盛應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