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遍地在腦海里反復想著這個名字,但愈是想著這個名字,心就愈痛,到了最后,五臟六腑全部都絞扭在一起,幾乎要擰出苦汁子來。
他感覺自己的肋部好像比上次肋骨斷的時候還要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起那里的痛楚,一刀一刀地,切割著他的血肉。
他從喉間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嘶啞低吟聲來。
“呃”
突然,有一雙手搭在了他的頭上,猶豫片刻,就張開手指,輕輕按壓他頭頂的幾處穴位。
“頭痛嗎這樣好一點嗎”
啊,是阿九。
是阿九的碰觸。是阿九的聲音。
他頭腦中那一陣一陣的絞痛忽而輕了許多。他原本因為痛苦而幾乎要陷入皮肉間的十指也突然放松了力道。
他呆呆地停滯在那里,任由她的手指輕柔地按壓著他的頭頂。
“你剛剛想到了什么怎么會突然痛得這么厲害”阿九還在問他。
玄舒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那些在腦海和眼前恍惚閃過的畫面都太不可思議,帶來的苦楚也只能由他獨自咀嚼和吞下。
教他對她說什么呢說我看到了你待我千百般好,我卻一點都沒能回報還是說我看到了你就死在我面前,而我什么都沒能做
他數度翕動嘴唇,最終只擠出一個字來。
“疼”
他聽到阿九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然后,她忽然把手從他的頭頂移開了。
他感到一陣惶恐,以為她終于厭煩了照應他,要離他而去。
但下一刻,她的手挽扶住了他的一條手臂,也不知道她怎么會有那么大的力氣,竟然慢慢地將他架了起來。
他原本就是伏在桌面上的,起身其實并不困難。但他的大腦里一陣一陣地翻滾著,刺痛與脹痛交替折磨著他,有那么一段時間使得他的視野都發花發虛了。
但是她支撐著他,踉踉蹌蹌地把他扶到了床邊,然后再毫不留情地一松手。
他便如玉山將崩一般,倒在了榻上。
他仰躺在那里,緩緩睜開眼睛。
視野還是有絲模糊,心跳快得厲害,并沒有如同昨日一般的不適感,但剛剛陡然鉆入腦海之中的那一幕幕景象,卻依然留在他記憶里,仿佛突然落下的、火燙的烙印一樣,燙得骨肉枯焦、血脈斷流,那陣痛楚也藏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之間,時而翻攪出一絲一縷的隱痛。
然后,他的眼前忽然覆過來一片天青似的晴空。
哦,不,他睜大雙眼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原來是她的一片青碧衣角。
她欠身前傾,仔仔細細地、居高臨下地觀察著他,眉頭也不自覺地緊皺起來,看起來仿佛像是為他擔心的樣子。
“難道是幻境起作用了”她嘟嘟噥噥地說道,又去握住他的腕間,像是在替他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