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應一聲,沈悵雪看到邱戈突然噗嗤一笑,眼神往他這邊瞟了幾下,對著那邊的人說了些什么。
易震和那溫道長都頗為意外地往這邊看了過來,驚異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投到他身上來。
鐘隱月也往這邊看了一眼,他眉頭深皺著,似乎很不耐煩。
“你瞧,沈悵雪。”
心魔笑了起來,“你瞧他的眼神,像不像乾曜”
沈悵雪待不下去了。
“我先出去待會兒。”
撂下這一句,也不等他人回答,沈悵雪回身抬腳就走了。
白忍冬挽留的話剛到嘴邊,就被對方毫不留情的背影塞了回去。
“沈師兄真的沒事吧”白忍冬訕訕道,“他剛剛一路都沒怎么說話,還有點聽不到別人叫他一樣。”
“乾曜長老都進天牢了,沈師兄可是首席弟子,這會兒還硬被派出來了,定是心中難過著呢。”溫寒拍拍白忍冬,道,“讓他一個人待會兒吧,別去打擾了。”
“好吧”
外頭吹著冷風,空氣中的黑氣惹人不適。
沈悵雪出了棚子。
“你跑什么呀”心魔咯咯地笑,這就害怕了不過是幾個眼神,你害怕什么”
“你這一生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乾曜宮的那些人,不都是用這種眼神看你的嗎”
“你還是個兔子的時候,他們不都是用這種眼神看你的嗎”
“這樣看你的是鐘隱月,你就受不了了”心魔說,“我早說了,他和別人沒什么不一樣他會是耿明機待他知道了你是什么,他就會是下一個耿明機”
“你還等什么啊猶豫什么”
“殺了他啊”
心魔在他身邊胡亂飄著,越說下去聲音就越大聲,也越尖銳。
沈悵雪抬手捂了捂臉,搓了一把額頭,腦袋里被吵得嗡嗡作響,無數往事涌上心頭。
身后的劍震動得越來越厲害了,沈悵雪感覺自己將要撐不下去。
他受不住了,于是走到一塊斷裂的木頭邊時,沈悵雪跌落在地,背靠住它,捂著腦袋深吸了一口氣。
心魔終于將他攪得頭痛欲裂。
看見他終于不再佯作平靜行動自如,看見他終于如此痛苦萬分如墜深淵,他的心魔哈哈大笑起來。
“認吧”它痛快地大笑,“本就該如此本就該如此這世上怎會有靈修能成仙,大家都是妖”
“殺殺啊挖了他們的眼睛,剁了他們的腦袋,叫他們再不能這樣看你”
心魔大叫著,沈悵雪捂著腦袋,那些讀了百年的道書種在他心里的良知與心魔打著架。
耳邊的鳴聲變得尖銳,好似一把尖刀,正一點點刺進腦顱里。
痛。
很痛,痛得沈悵雪有些看不清眼前。
他忽然想起那只狐妖。那只倒在山洞里,死不瞑目又目光如炬地盯著他的狐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