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之后,包知縣深深的看著程煜,又扭臉看了看龐縣丞。
“小龐啊,我早就說過,煜之真的不該在捕快這個身份上浪費時間,他這份心思,若是入仕的話,不出幾年,只怕你就該等著他提攜你了。”
龐縣丞深以為然,道:“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煜之卻能從全局的觀點上去看,縱使他現在連個秀才的身份都還沒有,卻已經擁有了自上而下的眼光。可惜了啊可惜了,你說說,煜之你這小子怎么就不肯去了吏藉考個縣學呢?如你這般才干,只要做好八股,我定會推薦我的老師收你,哪怕只是三甲,也定能為你謀個庶吉士出身。屆時,如你這般才能,在翰林院必將大放光彩,若有朝中閣老看中,甚至都無需外放,在京中也必定步步高升。煜之啊煜之,你雖然現在年歲稍嫌有些大了,但恰好明年鄉試,后年便是春闈,你現在回去苦讀還來得及。你是不是不喜八股?糊涂!你當我和老包是天生愛寫八股么?那還不是為了金榜題名。你忍得兩年,自此便是你大展拳腳之際。相比起你現在這小富即安的狀況,屆時你才會知道何謂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聽我和老包一句,辦完這次的差事,我們就幫你除了吏藉,你進縣學好好做功課,我和老包可以輔導你。我就不信,憑我二甲第三的八股水平,還教不出個三甲進士了。”
見龐縣丞又一次的舊事重提,程煜只得苦笑搖頭。
對于原本這個程煜,為何不肯讀書,非要當個捕快,程煜自然是不甚了了。但他只是來做任務的,也著實沒必要去管這些。
之所以覺得這是舊事重提,那是因為龐縣丞這番話大概對原本那個程煜說過很多次了,每一次的說辭都相仿,程煜甚至在聽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后邊他要說些什么。
對此,他除了苦笑還能如何呢?
“龐叔您怎么又來了,這事兒咱們不是說好不再提了么?我連個生員的身份都沒有,縣試還還說,您二位徇個私舞個弊把我名字加上也無妨,可府試和院試呢?我都沒參加過府試啊,遑論院試了,我哪來的資格參加明年的鄉試?”
一向昏聵的包知縣,此刻卻是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這小子,你要是早點肯聽我們的話,早去參加了今年的府試,你現在已經在府學讀書了。”
看包知縣那模樣,恨鐵不成鋼,那是真的替程煜在惋惜。
龐縣丞卻是擺了擺手,悠然自得道:“要個生員的身份那么難么?府試你是沒參加,可誰說非得參加過府試、院試才能參加鄉試?有個監生的身份,不也一樣可以?”
監生,說的是國子監的學生,在明清兩代,只要進入到國子監讀書的,就都可以獲得參加鄉試的資格。所謂的監生,便是國子監生員的簡稱,擁有跟普通生員相同的身份和地位。
而進入國子監學習,通常有幾種途徑。
其一,你是官員子弟,這樣你一生下來就具有進入國子監讀書的權力。
其二,舉監,若是已經中了鄉試擁有了舉人的身份,但卻沒能會試得中,也是可以進入國子監繼續學習深造的,以期三年后再考。
其三,貢監,這是由地方官員選拔的優秀生員,說白了,這些人也本就擁有了鄉試的資格,只不過進了國子監學習,更容易考中罷了。
第四種,則是由祖上的官職或者功勛獲得資格的官員后代,這跟第一種其實基本一樣。
第五種和第六種,則是面對更加普通的普羅大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