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滿懷激情地用嘶吼來召喚出他的虛擬人格,也不再有數十位染著金色短發的替身站在他身后,以同樣的頻率揮舞著手臂。所有人都明白,此刻身處拉斯維加斯的這個,功成名就的中年男人,已經不再是那個叫囂著“idon’tgiveafkifthischickwasyownother,i'dstillfkherwithnorubber”的,徹頭徹尾的精神病行為藝術家。
隨著馬歇爾-布魯斯-馬瑟斯三世的登堂入室,活在陰影里的slishady正在逐漸衰亡。
唯二還能讓人感觸到shady鮮活脈搏的,除了阿姆雖然少了情緒,但質感卻始終如一的唱腔之外,就只剩下躲在人聲之后,歡快跳動著的g-funk伴奏了。
是的,直至如今,也只有極少部分的骨灰級樂迷能理清這個基本事實——slishady不光是阿姆一個人的藝術狂想,更是dr.dre用西海岸嘻哈這片花圃,悉心培育出的大樹。
馬歇爾-布魯斯-馬瑟斯三世提供了可以結出累累碩果的種子,但安德烈-楊,才是那個日復一日,將其澆灌、修剪、施肥,并最終讓這棵大樹繁茂成蔭的園丁。
通過他的編曲和音樂風格,dr.dre賦予了shady具體的“形體”和“聲音”。
g-funk——這個由dr.dre在90年代初推向世界的標志性風格,帶有清晰的旋律線條、低音合成器、慢拍節奏,以及那種隱隱作響、如同老式汽車行駛時底盤震顫般的律動感——成為了slishady這個角色的底色。
從音符的排列到節奏的推進,dr.dre都在有意無意地提示聽眾,slishady并不是一個單純搞怪,或令人愉悅,或暗藏癲狂、滿懷攻擊性的存在,而是一個能夠與絕大多數靈魂產生共振的復雜人格。
他很奇特、很怪異,但這份奇特和怪異,又恰好是每個人都能達到,甚至有的時候渴望達到的狀態。
這種巧妙的二元性,使得歌曲即便在耳目一新的第一遍聆聽后,仍然保有足夠的深度讓人回味。
更重要的是,dr.dre為阿姆量身定制的這種音樂風格,為slishady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普世性”。
在此之前,嘻哈音樂的受眾幾乎被劃定在特定的文化圈層內。dr.dre和阿姆的合作,則第一次讓這種以街頭文化為根基的音樂形式,走進了更廣泛的白人家庭。
《therealslishady》的歌詞調侃流行文化、娛樂圈虛偽現象的同時,通過dr.dre的編曲和制作,將原本粗糙、帶有對抗性的說唱表達,轉化為一種既有力度又充滿趣味的藝術語言。
dr.dre的制作手法讓歌曲的節奏感更加鮮明,適合主流廣播播放,同時又保留了足夠的原始張力,讓它不會顯得平庸。這種“張弛結合”的音樂語言,成為了slishady這個角色塑造成功的關鍵。他不僅是一個發泄的出口,還是一個充滿娛樂價值的叛逆符號。
這便是dr.dre之所以個人作品寥寥,但卻能牢牢坐穩西海岸嘻哈頭把交椅,令后來者高山仰止的決定性因素。
安德烈將極致的叛逆變成了極致的主流,把最駭人聽聞的冒犯變成了最震耳發聵的格言。最關鍵的是,他把非裔美國人的社群文化,通過一張白人的嘴,滲透進了北美社會最基底的圈層,也順勢搶占了整個音樂世界的話語權。
作為幕后主腦,dr.dre用阿姆這樣一張可以為世紀之交主流思潮所接受的面孔,改變了說唱樂“黑人專屬”的標簽,更難能可貴的是,在接下來的十數載光陰里,阿姆不僅沒有像貓王那樣被排斥,被視為“黑人文化的盜竊者”,反而還憑借一首又一首制作精良、歌詞深刻、立意鮮明的優秀作品,躋身嘻哈音樂的眾神殿,也進入到了被樂迷津津樂道的“說唱goat”的候選人名單之中。
“茶越來越涼,我始終不知道為什么,
我會輾轉難眠……
清晨的細雨給窗戶蒙上了薄霧……
讓我看不分明
即使努力分辨,眼前也只有灰暗一片。
除了墻上你的照片,它提醒我……
這一切還不算太壞
還不算太壞……”
“親愛的sli,
我寫信給你,但仍未回電。
我把我的地址、姓名和電話都留在了信末。
秋天里給你發了兩封信,你肯定都沒有收到。
可能是郵局或者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畢竟有時我會把收信地址寫得很潦草。
不管怎樣,你女兒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