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紅燭說“回賓館,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接得上。”
肖芥子意外“還回紅姑,你昨晚耗一晚上都沒結果,不休息一下我感覺這趟挺難的,要么咱先回去,做足了準備再”
姜紅燭冷笑“不需要,我都做了三十多年準備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幾個人耗我一個,當然會多費點時間,不過你放心,從前沒能把我耗死,以后,也照樣耗不死我。”
陳琮一路加踩油門,也顧不上能不能保住自己的駕駛證了。
那位肖小姐說的沒錯,視線中的血絲很快飄成了血霧,明明是大晴天,但在他眼里,整個阿喀察都罩在陰沉的黯紅色中。
接下來,就是“到處都在流血”,如果是直白式的嘩啦啦漫天流血也就算了,惡心歸惡心,一眼假。但不是,這種流血給人的感覺濕漉漉、陰森森遠近的屋檐下、墻壁上,偶爾會緩緩地掛下褐紅色細長的一行,像長了看不見的眼,正凄涼地流出血淚。
陳琮努力保持鎮定,一直默念“假的,都是假的。”
再然后,所謂的“人撞車”就來了。
這一關實在難頂,難怪他會獲贈一把刀那個“人”突然自路邊竄出、直撞上車身的時候,車身都猛震了一下,震得陳琮魂飛天外,以為自己撞死人了。
他猛踩剎車,車子打斜停在馬路中央,整個人像在水里泡過,汗出如漿。
不少車被逼停,在后頭猛按喇叭,還有車主開門探身叫罵,陳琮像是沒聽到,他戰戰兢兢地欠起身子往外看,沒有看到橫陳的傷者。
下一秒,想起肖芥子的話,一顆心重重落回實地,頓了頓,毫不猶豫地抽出了刀。
離得最近的車主氣勢洶洶地下車過來,正想去拉車門,忽然看到陳琮雙目赤紅,還抽出了刀。
他瞬間想起大小新聞上報導的馬路砍殺、報復社會分子,嚇得“媽呀”一聲,同時毅然飛起一腳這樣案犯想開門下車時,就會被他連門帶人踹回去,和諧社會,人人有責,他也算是見義勇為、保護人民群眾了。
哪知一腳踹了個空車子猛然打火,瘋魔一般直竄而去。
車主愣愣站著,直到后頭喇叭聲響成片才又反應過來,心說,完了,看這架勢,肯定是去殺人的。
今天,阿喀察怕是要死人。
臨近金鵬,陳琮差不多已經到了臨界點,眼睛幾乎全被汗水封住,反應也有些遲鈍。
忽然意識到門廊就在前方,他猛踩剎車,輪胎車皮擦著地,幾乎是一路磨過去的。
終于到了,陳琮抹了把汗,趕緊去解安全帶,手一直打哆嗦,幾次都撳不準摁扣。
就在這時,又有人往車上撞了。
這次,是從上頭下來的。
門廊是酒店大門處停車上下人的地方,一般會做個遮蓋,給客人遮風擋雨。豪華酒店當門廊是門面,自然各種裝飾設計,但金鵬這樣的小賓館,等于就是裝了個大的玻璃雨篷。
那個人,從天而降,先砸碎了雨篷,然后伴著嘩啦落下的碎玻璃,撞到小面包車右前方的邊角,顛撲了一下,重重落地,把車子右側的后視鏡都給砸沒了。
陳琮猝不及防,嚇得身子一僵,隨后闔上眼,默念“幻覺,是幻覺。”
情形很不好,扎刀都止不住幻覺了,得抓緊時間,要趕快。
他猛推開門下車,繞過車頭徑直往賓館里沖,之前那一刀扎在腿上,褲子上全是血,走路也重心不穩,也許是因為終于到了,一口氣有所松懈,他眼皮開始無比沉重,眼睛也好像成了魚眼鏡頭,視野里出現了失光的暗角,且暗角的范圍越來越大。
陸續有人從賓館里沖出來了,有服務員,也有“人石會”的人,他看到了馬修遠,還有梁嬋。
陳琮笑起來,有認識的人就好了。
他跌跌撞撞地沖過去,馬修遠也認出他了,一臉驚愕,不知所措地扶住了他。
陳琮想說什么,忽然發現,有更多的人沖出來了。
他們并沒有注意他,或者說,完全顧不上去注意他,都驚慌失措地沖向他身后。
陳琮心頭一緊。
剛剛的那個人,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