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終于得意忘形了,終于開始膨脹了,我的機會來了。
我在李文忠的叫囂聲中,走向司若身邊,拉起她的手道:“今生沒能跟你一起,不過,好歹臨死還能遇見一座房子。讓這個小筑當我們的新房好不好?”
司若愕然一怔之間,我對著他連眨了幾下眼睛,司若這才反應了過來:“好,其實我一直的心愿就是能放開江湖,放開恩怨,找一個雅致小居與你共度半生,這里不正好就是我想要世外桃源么?”
我大笑道:“那首歌怎么唱的來著?云撥天開續前緣,結廬山**嬋娟。走,我們去看看我們茅廬小筑。”
“我也好喜歡那首《金劍雕翎》尤其是聽你唱歌……”司若把頭輕輕靠在我肩膀。
“你喜歡,我就唱給你聽。”我挽著司若大步向小筑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從始至終都也沒去看棧道上的李文忠一眼,對方卻被氣得暴跳如雷:“唱歌?王歡,你他么的唱得出來嗎?”
我昂首唱道:“腰仗三尺正義劍,胸有柔情千萬千,瀟灑來去山水間,兩情千里亦纏綿……英雄出少年,風姿煥發掃狼煙……豪情干云天,哪怕世道人心險。恩恩怨怨化飛煙,談笑聲中江湖遠,云撥天開續前緣,結廬山**嬋娟……”
我的歌聲雖然豪氣干云,手心里卻在直冒冷汗。
我與司若越是表現得柔情蜜意,看淡生死,李文忠卻越是心如火燒,怒氣狂涌。
我從剛剛那一番話里判斷出,李文忠是一個權力欲很重的人,甚至自比神明。
他想讓我們跪乞活命,我就偏偏反其道而行,讓他看見我和司若為了死能同穴而甘之若飴。甚至風波不驚的將他視如無物。
現在的李文忠自己都會覺得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就是一個上串下跳的跳梁小丑,自己都會覺得臉紅。一個剛剛還自比神明的人,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就被打進了泥里,他肯定要惱羞成怒,殺機頓起。
我現在賭的就是,李文忠究竟是會下令開槍射殺我和司若,還是會下令炸毀小筑,如果后者,我就贏了。
我邁出兩步之后,李文忠瘋狂怒吼道:“開槍,開槍,給他們打死他們。”
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之后,強行壓制住了心里的恐懼,緊緊挽著司若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步。李文忠的命令就在我那一步之間發生了改變:“別開槍,給我炸了那個茅房,我倒要看看,你們去哪入洞房。”
我眼角余光掃向棧道之間,手持著火箭筒的刑殿弟子,已經轉過身來,將武器指向了小筑。
千鈞一發之中,李文忠背后忽然傳來鐵閘落地轟鳴巨響,原本已經打算發射火箭的刑殿弟子,本能的轉過頭去,看向自己身后。
棧道背后的石閘就在他們回頭的瞬間,接二連三的道道砸落。
那一瞬之間,我也明顯感到腳下地面在從下往上的劇烈的顫抖——公輸思月終于出手了。
我猛然回頭之中,小筑四周地面已經一塊一塊的從下往上翻轉而起,僅僅眨眼之間,上百架弓開滿月,長箭在弦的轉射機,同時被機關翻板托上了地面。
《墨子.備城門》中可以兩人操作,來回轉動,弓開數十箭,連續不斷發射的轉射機竟不僅活生生重現人間。轉射機上尖端寒光四射的重弩,也殺機凜然的對準了刑殿弟子。
刑殿弟子僅僅一愣之下,上百架轉射機弓弦狂震,箭矢暴起。遮天蔽日的箭支就好像是從地面狂沖天際的暴雨,攜帶著如同神鬼哭嚎般的呼嘯聲響,向棧道上覆蓋而去。
不要說站在箭矢對面的刑殿弟子被震驚得目瞪口呆,就連我也覺得心中陣陣發顫——連馬格南手槍都達不到的射程,原始的弓弩不僅逆行而上,飛射二三百米,而且去勢不減,勁風震耳。墨家機關難道真的達到了神鬼莫測程度?
“趴下——”也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怒吼了一聲之后,被嚇傻了的刑殿弟子才算是回過神來,紛紛撲倒在了地上,有人僅僅慢了的一步就被弩箭貫穿身軀,帶飛半空,生生釘進了背后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