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丘在不計其數的土縷瘋狂挖掘之下,不到一會兒的工夫就被削掉了一半兒,好似無根平臺的土層瞬時間變得岌岌可危,就連山丘頂端的巨木也開始向外傾斜。
葉尋干脆從樹上跳了下來:“你們繼續弄木筏,我下去擋它們一陣。”
“不行!”我阻止道,“既然它們想把樹弄倒,就讓它們弄,等一會兒咱們聚在樹上反擊。”
我話沒說完,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轟鳴。等我回頭看時,丹島上層竟然像是失去了支撐,整個陷入了地下。山峰沉落的劇震帶動附近水流向外急劇擴散之間,丹島四層竟然掀起了一卷圓形的巨浪。
幾米高的浪頭帶著千軍萬馬縱橫奔涌聲勢由內向外卷動而來,環形的浪頭還沒接近山丘,被巨浪推動的狂風已經從我們身邊急掠而過。
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山丘,在水流的推動之下好像是海中游船隨之顛簸而起——它絕對經不住海浪的沖擊。
“上樹!快!”我拉著司若沖上樹頂之間,滔滔巨浪已經臨近山丘邊緣。
“抓穩!”我剛喊了一聲,掀天而起的浪花就壓過山丘邊緣。
我只覺得僅剩下一半的山丘像是被連根拔起,順著巨浪推動的方向轟然傾塌,屹立在山上的巨木筆直落向水中。我雙手緊緊握著一截樹枝拼命固定身形時,耳邊卻傳來“咔擦”一聲巨響——我剛剛才抱著的樹杈驀然之間斷成了兩截,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連人帶樹一起卷進了洪流。
我根本看不清周圍究竟有什么東西,只知道自己像是一片落葉順著水流的方向不斷盤旋,不知道自己究竟會被沖向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下來。
我身上的刀傷本就沒有仔細包扎,加上正在全身發力,原本已經止血的刀口在片刻之間全部崩裂。在我身上滲出的血水還沒等染紅水面就被卷進浪花消失不見,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血可流,還能在水里堅持多久……
那時候,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這茫茫大海就是我的葬身之所,什么探神手、什么神話之秘、什么江湖恩怨,都與我無關了,我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的來臨而已。
我抓著樹杈的手漸漸松開時,卻忽然看見海上飄來一道紅影。
不,她不是漂浮而來,而是劈開波濤破水而至。
秦思月,那是秦思月。
秦思月的一席紅衣就像是燎過了海面的烈火,披荊斬棘、無可阻擋。她落在我身前的瞬間,我甚至清清楚楚地看見方圓幾米之內的海水像是在避讓那團從天而降的火紅,在她腳下飛舞而起,生生破開了一塊空間。
飛身而來的秦思月伸手把我抓了起來,帶著我一路飛向深海,直到我再也看不見蓬萊仙島時,她才把我給扔在了一條船上。
我斜倚著船舷道:“我的朋友呢?”
秦思月冷聲道:“你現在還有心思關心他們?沒人給你止血,你很快會死。”
我再次問道:“我朋友都到哪兒去了?”
秦思月答非所問地說道:“王戰在哪兒?”
“看不見他們,我一個字都不會說!”我抬眼看向秦思月,“你不用威脅我什么,賭命的把戲,我們早就已經在黑竹溝里玩爛了。”
秦思月冷眼注視了我好一會兒,才冷聲道:“等他們回來,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秦思月反身沖進了茫茫大海,而我卻因為失血過多倚在船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才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