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階梯教室內,滴水聲驚動了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年輕人們。
后門發出一聲機械響動,打開了一條白色的縫隙。幾個年輕人以狗狗祟祟的姿勢從縫隙中爬進教室,自以為隱蔽地爬到最后兩排的空位上坐下。
此時他們集體松了一口氣,并沒有注意到教室氛圍的詭譎。
張鏡遲走在末尾,他額前碎發有些長了,不僅影響視線,還時不時扎到眼睛,他一路上都在身上的口袋中摸索,連根線頭都沒有摸出來。
進入教室那一刻,張鏡遲停頓了一下,身邊的人拽著他一起擠進空座位里。這人是他的室友,室友倍感嫌棄地瞥了眼他的頭發,嘟囔說“早叫你去剪了。”
室友的余光瞥見坐在他們前排的女生發如瀑布,于是拍拍她的肩膀,將嗓音放得低沉而溫柔“同學,你好,有多余的頭繩嗎”
女生沒有搭理他。
旁邊有人冷嘲“系草也有吃癟的時候。”
室友有些尷尬,也不知道哪生出一股倔勁,非得跟人搭上一句話。他正要再拍拍前排女生的肩膀,張鏡遲忽然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別打擾人家。”
可惜晚了,室友著急忙慌的一掌碰到了女生的肩膀,女生的腦袋忽然向后仰,轱轆一下掉到了后排的桌子上。
瀑布長發鋪了滿桌,一張倒立的蒼白的瓜子臉面無表情地對著他們,鮮血從她嘴角溢出,自上而下流進眼眶里,那張殷紅嘴唇一張一合“別看。”
室友口中發出凄厲的慘叫“啊啊啊啊啊”
30分鐘以前,塔協第一高校寢室區。
寢室區中央的公告虛擬屏上空降一張上學年績點排行榜,短暫的一秒鐘沉寂過后,哀嚎聲傳遍整棟三年級寢室樓“完蛋了,又掛科了”
張鏡遲站在寢室間的北陽臺外,對著公告屏輕嘆一口氣。
果然下一秒,他的室友孟銜青就一腳踢開了寢室門,炮仗一般滑跪過來抱住張鏡遲的腰。
“完了完了咱們完了”
“上個學期的官方外勤就不應該接”
“你說我們跟導員對著干能有什么好處,別的系的學分都修得差不多了,就咱們還在扣分。加上前兩個學期外勤欠下的20分,延畢是跑不了了嗚嗚嘎”
哭聲跟剎車片踩死了一樣,嚇得張鏡遲捂住了一邊耳朵。
這聲音響起的同一時間,半開的寢室門外立刻飛進來一只拖鞋,不偏不倚正中孟銜青的后背,生生中止了孟銜青的干嚎。
“嚎什么嚎你自己偷懶怪誰啊”
門框邊倚著個凍著臉戴眼鏡的男青年,單腳踩著一只拖鞋,手指著孟銜青“你多大體量心里沒點數嗎還不起來再給鏡遲壓折了”
這是張鏡遲的另一個室友,也是塔協第一高校216屆的績點榜一,楚舟。
四人間寢室的房號是444,由于實在不吉利,當年被所有學生嫌棄,但是這間寢室是所有寢室中最寬敞的,有一廳兩室兩陽臺。
最終住進來一個不怕死的張鏡遲,稀里糊涂的孟銜青,一個住在校外,從來沒住過寢室的蘇傾,還有一個相信科學的楚舟。
張鏡遲和孟銜青同屬作戰系專業,課程重合,生活節奏同步,因此一起住在北屋。
楚舟跟他們不是同一系,有嚴重的強迫癥和潔癖,選擇單獨住在南屋。
南屋空著一個床位,蘇傾雖然不回寢室住,但是基礎生活用品一應備全。
作戰系注重實戰經驗,該系學生不管有空沒空都喜歡往外面跑,在校時間太短,延畢率高達百分之一百二。
張鏡遲和孟銜青上個學期接了一項官派的秘密任務,具體是內容沒人知道,只知道他倆斬獲了一整個司法區的官方小軍隊,還沒畢業就被官方許諾了編制。
只要能順利畢業,官職和親兵都少不了。
消息傳回學校,眾人羨慕嫉妒各種情緒百感交雜,當事人卻愁掉了頭發。
問題就出在這個順利畢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