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風,你真的很冷血,你知道嗎”
聽聞此話,你身體一僵,臉色倏地變冷。
冷血嗎
你當然知道你是冷血的,這是你母親親口下的斷言,像是怕你記不住似的,對你重復過無數次。
深夜的客廳時常充滿尖利的叫罵和吵架聲,你總是用被子堵住耳朵,無聲地流淚,她卻一次次把躲進房間的你拉出來,逼問“你是跟我,還是跟他”
你看著悶頭抽煙的父親與歇斯底里的母親,能做的只有沉默。
她便會冷笑“冷血動物,我怎么會生出一個你這樣的冷血動物”
有時你的母親感冒發燒,會發瘋似的把盛著感冒沖劑的藥碗沖你砸來,罵道“你連假意關心我一句都不肯,冷血動物”
直到現在,依然有一道淺淡的傷疤,藏在你的頭發下面,摸上去有些微的凹凸感。
冷血動物。
多么中肯。
于是,你冷漠地勾了勾唇角,認同了這個評價,輕巧地反問“是又如何”
果果看著你,握緊了身側的拳頭,聲音里依然帶著些哽咽“你是不想傷害陳知玉,所以選擇傷害我,是不是”
你打斷她“和他沒關系。”
你的維護如此直白,她咬了咬唇,卻倔強地不肯別開眼,狠狠地盯著你,淚水一串串地往下掉。
上完體育課的學生們陸續回到教室,四周漸漸嘈雜。
吹了一會兒涼風后你感覺燒得更厲害了,眼前甚至出現了重影,便不動聲色地撐住墻壁,試圖結束這次聊天“明年就中考了,我只想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其他的事情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果果擦了擦眼淚,冷笑道“說得多好聽啊如果是想專心學習,那你為什么還網戀不就是為了讓陳知玉安心嗎顧如風,你怎么這么慫啊,生怕他誤會一絲一毫你是真愛他,也是真的孬種”
你剛想說什么,卻見陳知玉匆匆地轉過墻角,差點和你撞上。他忙拉過你道“體育課剛下課我就趕緊回教室了,沒見你人,怎么在這燒退了嗎”
他一出現,你頓時氣一松,全身上下都發軟,卻強撐著搖了搖頭“我沒事。”
陳知玉看見了你身邊的果果,目光從她通紅的眼睛上掠過,察覺到你們之間怪異緊繃的氛圍,他看向你,有些遲疑地開口“你們”
你抿了抿唇,身體的疲憊和難受讓你什么也不想說。你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他會如何選擇。你心里已做好了迎接失敗的準備,身側的手卻悄悄捏緊了衣角。
幸好,陳知玉只是沖果果點了點頭,便準備拉你回教室。
隨著心中大石頭的落下,黑霧吞噬了你的視野,你腿一軟,身體晃了晃,向前栽去,被陳知玉扶住。
他驚慌的聲音像隔了層紗“顧如風”
你唔了一聲,滾燙的額頭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幾秒后眼前的黑霧散去,陳知玉扶著你的腰,已經冷靜了下來“我去找班主任請假,然后送你回家。”
站在旁邊的果果有些不知所措“顧如風,你生病了”
你搖了搖頭,陳知玉扶你在旁邊的花壇邊坐下“在這等我,很快回來。”
你需要撐著花壇邊沿才能勉強坐穩,卻依然拒絕了果果的攙扶。她訥訥地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沒事。”你低聲道,“馬上上課了,你快回去吧。”
她又說“我不是故意的,那些話不知道怎么就說出口了。”
陳知玉很快拿著假條跑來,手里拎著你倆的書包。出了學校后你卻不讓他送你回家,自從那個擲來的碗在你頭上劃出血痕后,你就再也不會讓家人知道你生病。冷血動物不會給予關心,更不會接受關心。
發燒讓你的思維和語言都變慢,但陳知玉還是聽懂了你的意思。